一路上,裴旌奚悄悄打量着素未谋面的祖父。
孙承梧同他说过,他的爹娘都去守护大齐的子民了,爹爹很喜爱他,娘亲也是。
裴旌奚听说朝廷打了胜仗,不知高兴了多久,因为他终于能见着爹娘了。孙承梧的话如冬日的凉水,浑身刺骨。
“崔翡弈,爹爹。”裴旌奚呢喃道。
孙韫棠闻言,心里绞痛。
“祖父。”裴旌奚探出头轻声道,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崔勤。
崔勤顿感苦涩,伸出手想要抱会裴旌奚,裴旌奚思索半刻,才伸出手。
崔勤仔细端详怀中的小娃娃,手中却搂得格外紧,如捧着瓷罐般生怕他摔倒。
裴旌奚的眉眼神似崔翡弈,脸庞与裴祈玉格外相似,若不仔细瞧,还真有些难看出他像崔翡弈。
不过,崔勤倒容易瞧出,因为他的模样与崔翡弈幼时如出一辙。因此他只需瞧上一眼,便知晓裴旌奚是他那逆子的骨肉。
“他和裴女将很相似。”崔勤又继续道,“与阿弈那不着调的性子不同,旌……旌奚更沉静些。”
裴旌奚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忽然望见谁,道:“是姨母和舅舅!”
崔勤转身,发现两道身影,正是裴祈姝和裴祈朗。
简单问过好后,裴旌奚躲去孙承梧的怀里。
孙韫棠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崔裴两家难以冰释前嫌,但都因裴祈玉和崔翡弈而止步。
或许阿玉和翡兄此刻正相依在他们身侧,他们在任何人都瞧不见的地方,陪伴着彼此,守着裴旌奚。
孙韫棠想,得寻个机会带裴旌奚回北潘给他们上炷香,告知他们,裴旌奚不负他们的寄托。
叶疏衍观此未免有些伤怀,瞧了眼父皇,禧景帝亦是默默的看着他。
最终禧景帝封赏功臣,慰劳将士,并为战亡的将士修缮了功德碑,以供后世。
七月,济安公主出殡,以公主之仪厚葬皇陵。
百官缟素,百姓纷纷点上长明灯盏,佛寺里诵经不断。
他们用此,照亮公主魂魄的归路,告知鬼神莫要欺负他们的公主殿下。
去时金枝玉叶,归时沉睡冰棺。
“公主殿下,莫忘归路啊!”
……
所行之处,无不痛惜。
魂幡飘动,渐渐猛烈起来,似是那位张扬的公主正坐在棺椁上,笑着看她的子民。
人群中,裴旌奚在孙韫棠的怀中安静地看着眼前之景,他的眸中似有泪花。
他知晓,公主和他的爹娘一样,世人再也见不到了。
孙韫棠亦有所动容,叶秦虞和亲时,曾为她送嫁,那时的公主格外明艳。她那时还给她做了糕点,想不到今日再站在此处,送的是不会再言语的她。
叶疏衍和几位皇子伴着公主棺椁,远远瞥见一抹素白的身影,意识到是在人群中,不能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