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邀请,”他拂过青年散落的金发,半是喟叹道,“是他们不请自来。”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死得很可怜,像蝼蚁般毫无反抗之力,被无辜卷入死亡游戏,”恶灵的手轻搭上青年胸膛中蓬勃的心跳,“不,感受到这里了吗,他们所有人的这里,都跳得浑浊无比,像是一滩烂泥。”
“他们累世的罪指引他们来到这里,企图寻求一隅安居。”恶灵轻笑了声,“这是他们的选择。”
程观消化完这段古怪的话:“他们做了什么?”
悬空的水镜中出现了宣布游戏规则的管家,恶灵收起水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问得这么清楚,是想救他们当中的谁?”
程观冷脸:“我只是好奇。”
“那你未来会知道。”
程观不说话了,半晌,脖颈处的诅咒红纹浮现,翻天覆地的咳意袭来,他弯下了腰:
“咳咳咳!——”
此次的咳疾似乎比以往更加猛烈,仿佛肺叶也在痛,于此同时,他的全身还泛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一根苍白修长的手指出现在他面前,言语间充满了引诱意味:“咬吧。”
“……”程观扭头,闭眼。
“嗯?”低沉的声音擦过他的耳尖,那截手指强硬地进入口中,撬开他紧闭的齿关,“乖,不许咬自己的舌头。”
痛苦解药在齿间散发着罪恶的甜香,程观紧皱着眉,舌尖徒劳地抵抗着,头向后仰去,想要甩开那受制于人的诱惑。
手指退了出去,然而片刻后,一股更强浓烈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流着黑红血液的手指再度堵上了唇,程观猝不及防地被甜腻的血呛到:“咳、咳咳……”
背上传来温和的轻抚,咳狠了的程观眼前发黑,血液顺着喉管流下,脖颈红纹因此渐消。他浅色的眼睫紧闭,推阻男人小臂的手乏力垂下,渐渐安静地低下了头。
*
室内安然。
程观醒来时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人。
他莫名感觉耳垂有些奇怪,伸手摸去,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别了一只耳钉。
“……”
什么癖好。
耳钉上镶嵌着一颗纯度颇好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程观看了两眼,随意将耳钉扔在床上。
他侧头,视线转向了紧闭的红绒窗帘。
纤细伶仃的脚随着动作鼓起青筋,踩着地毯来到了窗帘前,程观伸手,刷一下拉开了窗帘。
窗帘后面不是窗子,竟是一面白墙。
抬着的手微顿,程观再次环视房间一遍,四面白墙严严实实地封闭房间,除了那唯一的房门出口。
但房间门口有那面避不开的镜子。
程观原地思索片刻,转身走向浴室,打开门,盯上了洗手台上锃亮的镜子。
……
半晌,走廊镜子映着的门摇开微不可见的一线,随后暗光闪过,镜子反射的假象恰好重叠,房门似乎一直都是原来的紧闭模样。
程观打量着周围昏暗环境,在看到一截向上的楼梯之后确定这里是间地下室。
通往地面的门上有着鲜红的封印。
他转回去,意外看到脚下的一片暗色,他蹲下,拿着蜡烛,照亮了小片地面。
一团暖黄的灯光缓缓移动,大片的殊异符号和花纹呈现于程观眼前,这地下室的地面竟刻满了一张繁复奇诡的降临法阵。
程观眸色微凝,原主这个半吊子圣子的巫术知识有限,只能大概猜测出这张法阵是在召唤什么。
他顺着摸到了墙根,抬头一看,满墙的破魔灵咒登时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的血红诡符铺天盖地,压制意味极重,单是叫人看就喘不过气来,程观屏息,撇开了视线,脑海中的杂线拧成了结。
——召唤又压制,这是在做什么。
叮。
旁边黑暗处传来一声轻响,程观举着蜡烛看去,发现是一颗圆润的小珠子,骨碌碌地向这边滚了两遭,随后在地上停住。
他起身,顺着珠子来的方向走过去,来了柜子面前,这扇柜门微微开了一条漆黑的缝,珠子就是从那里掉落出来的。
烛火受风而动,程观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柜门,昏光晃过,在黑暗的瞬间,他抬眸,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