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伤口里面搅动的痛楚让男孩濒临崩溃,哭闹不止地用手捶打对方,可是这小猫拳一般的反抗根本撼动不了千锤百炼的队士,男人面部狰狞如恶鬼,生生撕开那道很浅的伤,将男孩拖到拼好的身体上,急切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念了什么咒语,快点,把他救回来我就放过你!”
伤口像是炸开一般疼,上杉惠痛得直哭:“没用没用,我才不帮你!你杀了我也不帮!”
上杉惠忍痛环顾四周,可是除了风声潇潇,夜幕低垂,别说活人,竟然连个鬼都没有.....鎹鸦见啄队士的头发眼睛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在半空盘旋嘶哑地怒吼,每拖延一秒钟,这个被鬼杀队藏起来的小孩就多一分危险。
另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队士却在朝上杉惠磕头:“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个好人,我们从懂事起就在一起了。”
这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却对上杉惠被挤牛奶一般被挤出血液的场面视若无睹,如果磕头有用上杉惠也很想给他磕一个让他放过自己。上杉惠觉得自己右手冷得快没知觉了,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柱三令五申让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血鬼术,为什么让他不要接触治疗中的病人......人人都厌弃不听孙悟空的话、非要从圆圈里走出来的唐僧,搞半天他竟也是那个二百五和尚,引诱妖魔鬼怪全都发了神经病。
复活人类的力量与长生不老的力量,都能使世人陷入癫狂。
眼看着右手已经挤不出来多少血,性格暴躁的队士一把捏起男孩的脖子,在他耳边森森说道:“你也不希望被我再划更多伤口出来吧,帮帮我,或许你能活下来。”
上杉惠低头看着自己的伤痕累累的双手,茫茫想起自己还没去看过锖兔......下次记得要跟义勇说只带点心过来就行,衣服珠宝没多少用处.....他答应实弥会给他重新织一条围巾,直到现在都没开始学...可这臭小子仍然没把玄弥找回来,感觉他压根就没认真找......无一郎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想起他、不再是闷不做声的小孩了,黏着他总要教他小孩子用的防身术,可惜他没学好......有一郎每次来都帮他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棉被都是香香的味道,说想再跟他去一次东京玩,还要吃汉堡薯条可乐这些垃圾食品......
他还没跟他们好好道别呢,哪怕他还有下一次生命,可是他重生的时间线跳来跳去的,万一哪天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呢?万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剧情线变动有人突然死了呢,最后的大结局可是伤亡惨重啊......
明明心底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清晰,可上杉惠的脸上突然露出孩子般稚气的表情,嚎啕大哭起来:“这条命我不要了呜哇哇,你杀了我吧,其实我想重开很久了......以后我再也不来鬼杀队了,你们爱杀鬼杀鬼去,我不管了呜呜呜,每次遇见鬼杀队都没有好事!你们跟柱说把我忘了吧,就当从来没遇到过我!”
或许他能带来的只有蝴蝶效应,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进入到剧情线里,那群孩子太过耀眼,而他只是21世纪没人要的可怜虫,机缘巧合获得了穿越的机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能顺顺利利地完成救赎任务、变成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英雄带领大家迎来happy end,可是他好逸恶劳、弱得离谱,不过是占了童年提前见到孩子们的便宜才得到这么多优待,若是以这副柔弱可欺的姿态遇见成年后的他们,其实他就跟路人差不多吧,像他这种人,强行站到太阳一般的他们身边只能被焚烧殆尽。
因为他太渺小、太卑微、太软弱了,想来每一次与鬼杀队的接触,都在疯狂消耗他为数不多的能量,平日里若是出门前水管坏了、灯泡不亮了、文件袋坏了、最后门把手都掉了,那么大概冥冥之中在预示今日不要出门......怎么穿越之后就完全忘了呢,明明每次和鬼杀队扯上关系没过多久自己就死了......
一阵剧痛猛地从手上袭来,上杉惠脑子嗡嗡地像被数以万计的蜜蜂疯狂乱扎似的。这个年代的男人对刑讯逼供颇有心得,一根手指又被切下来滚落到一边。
有刀从背后捅进自己的腹腔又很快抽离,血液像泉水一般疯涌到下面破碎的躯干上。因为上杉惠身上有鬼的气息,队士担心影响血鬼术的使用,便只用那只普通的水手刀伤害被按住的身体。
上杉惠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可是此刻疼痛好像不再那么重要了,如同走马灯似的,他恍惚想起那些孩子的一颦一笑,不是现在受人仰慕英姿勃发的柱,而是从前拉着自己的手在小镇上漫步的孩童,那个时候多开心啊,他被瓷片不小心割破手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围上来,皱着眉头涂药包扎......要是时间静止在过去就好了。
他竟还有力气四处张望,可是除了只开始恸哭的乌鸦谁都没来,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灵魂慢慢从身上抽离。奇迹从来不会眷顾他,英雄救美也是要看命的,号称他是第一位,可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谁都不会出现在他身边,大概真正的英雄现在正在帮助其他受伤的普通人吧。
孩子长大后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尤其是聪明勇敢有天赋的孩子,管天管地斩妖除魔,在成为英雄的光明大道上一骑绝尘,再没时间能去经营一段平凡的关系。
这样想着,上杉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吃醋赌气,可是急着救人的队士一点都不想让他这么直接死去,唰地一下又切下一根手指,往上面洒了什么东西,这下上杉惠真的痛得惨叫出声,逐渐散去的灵魂都给吓静止了。
队士见到这个小孩不愿意救自己的朋友又惊又怒,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眼看着刀又押在自己手指上,上杉惠打定主意不救人的心思如同被针戳破气的气球般干瘪下去,哭求道:“别、别切了、我救......”
上杉惠不是不想与邪恶势力做对抗,而是普通人根本经不起任何酷刑,肢躯的痛楚会压倒一切动荡不安的意志,上杉惠调动着力量复原身下被血液浸透的人,感觉到身下朦胧的呼吸后,被人拨开跌落在地,看着两名原本凶神恶煞的队士抱着复活的朋友,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心里酸溜溜地像是一只腐烂的苹果。
头顶只有一只鎹鸦在哭,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感觉他活得还真失败.....原来断指这么痛,自己养的那群孩子,在原著里哪个四肢健全地活到最后了......有一郎断臂流血过多而死,无一郎断臂后被腰斩,义勇断了一臂,实弥被削断手指失去弟弟......鳄鱼创造的世界真是残忍,只有自己亲自走过这一遭,才明白那些孩子都承担了什么。
上杉惠心里大恸,但是已经哭不出来了,他默默安慰自己,或许自己是代为受过,他痛过后那群孩子就不必再痛了.....
可每次死亡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体温下降得很快,上杉惠觉得自己很累很冷,痛楚都慢慢感受不到了.....
在蝴蝶忍与富冈义勇赶到的前一秒,上杉惠瞳孔涣散放大,停止了呼吸。
【最后被大家找出来的潦草信纸。
“对不起我用了血鬼术......”
“好像被人发现了,他眼神好可怕,我感觉我又要死了......”
“我偷偷抽血做了解毒药,放在装饼干的盒子里别丢了......”
“我们会再见面的,不要难过......”
“我好害怕,下次别放我一个人呆着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