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将手中的断肢朝里，捅进男人的太阳穴。

眼球、脑髓……数不清的组织自碎裂的脑袋中喷涌而出，溅得他一身脏。

“不！！！”

仅剩的超人类纷纷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其中一人的声音甚至尖得要捅穿维克多的耳膜。

维克多松开断肢，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举到耳朵的位置，接着毫不犹豫朝内猛拍——

“嗡——”

持续的嗡鸣声是他此时唯一能听得到的声音。他忍受着天旋地转的滋味，挪动脚步摇摇晃晃转身。

他的眼睛锁定了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然后驱动力量朝目标飞行。他撞开了所有捂着耳朵挡住他去路的超人类的躯体，在一片片炸开的血雾中接近那位尖叫中的印度裔男人。

他悬停在男人的正前方，与对方四目相对，并从那双惊恐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罕见的微笑模样。然后，他朝下方伸出手，如同摘下一朵花那般，将男人的脖子当作根茎折断。

-----

血……到处都是血……

凯特两手扶墙，双腿不停打着哆嗦。视线所见之处皆是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将她的鼻子熏得麻木。她望着走廊上不成形的尸体，以及悬浮在血肉上方的男人，大脑仅剩下一个念头。

光是主动用心灵感应和他沟通，就已经耗尽了凯特所有的勇气。

‘我知道你是谁……’

那位名副其实的血人转动头颅，残破的双耳早已流干了血，布满血丝的绿眼睛静静望着她，没有一丝癫狂，也没有杀意。

他转过身，一只手捂着脖子，降落在没有残躯的地板上，仍旧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凯特咽下口水，清晰感受到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频率快得像是要破胸而出。

‘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对方的沉默鼓励到了她，让她能将自己想到的话一股脑地说出口。

‘你是我们当中最虚伪的一个。’凯特点了点头，‘是的……你连自己都骗到了。’

‘卢克、山姆、安德烈、迈克……’

她道出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紧接着是她本不该提及的名字。

‘星光、超音速、祖国人、士兵男孩——’

提到士兵男孩，她用力闭眼，轻歪脑袋，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会，她才重新睁开眼，露出染上血色的眼睛。

‘还有那些……异世界的人……你对他们的恨多过爱，你再清楚不过。’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极度的恐惧扭曲了她的心声，‘总有一天，你会毁灭全世界。’

‘不只是超人类，还有人类……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你实验的牺牲品。’

语毕，她双膝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血人走到她面前，脑袋因对方弯膝而向下摆动。

维克多单膝跪在她面前，朝她的脸伸出肮脏的右手。那只曾拧断超人类脖颈的手触碰她的脸颊，用指甲轻轻刮掉她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

他的声音沉得低至尘埃：“你为何哭泣？”

‘你呢？’她反问他，‘你又为什么会哭？’

他收回手，摸上自己的脸，在眼前摊开手指——除了血液，他的指腹什么也没有。

“我没哭。”他说。

凯特眨动眼睛，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

‘你的心在哭，维克多……’

‘它不想变成我口中那个恶魔。它想要反抗。它想要活下去——’

「满口谎话。」

凯特瞳孔猛地收缩。她两手撑着地面，上身朝维克多的方向倾去，语气变得尤为焦急，‘维克多，听我说：你不是他！你不能让他一直摆布你——’

「杀了她。」

血迹斑斑的手瞬间掐住她的脖子，力气大得让她完全说不了话。求生本能迫使她拍打起维克多的手臂，眼球不停上翻。

‘你必须反抗……必须活下去……’

扼住脖子的力度顷刻消失，凯特失控倒在维克多身下，竭力咳嗽起来：“咳……咳咳……”

她仰起头颅，在看清维克多身后的景象时，眼中的恐惧顿时转变成喜悦。她动了动唇，几个截然不同的单词从她嘴中吐出。除了单调的嗡鸣声，维克多什么都听不到。直到他的脊背遭受能量强烈的射线攻击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一手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他捂着脖子转身，自己从里到外都熟悉得不行的超级英雄正飘在那些尸体的上空，收回眼中发射出去的热视线。

耀眼的红光迅速隐去，祖国人目瞪口呆，似乎被维克多的样子吓得不轻，半天才戏剧性地做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口型。

“What The 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