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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拂衣衫,百家灯火安眠。
虞浅手上是来不及擦干净的血,鼻尖萦绕的是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他莫名有些烦躁不安:“你现在感觉如何?”
玄衣男子坐在其后,声音淡淡:“尚可。”
虞浅懊恼道:“流了这么多血怎会没感觉,可是大师兄的话吓到你了?”
身后之人沉默片刻,好似觉得“大师兄”这三个字尤为刺耳。
虞浅没有听到回答,心中霎时一慌,不会是失血过多晕倒了吧。
他刚想回头确认,身后那人却意外靠近,一把迷死人不偿命的低沉嗓音传入耳骨:“你快把它薅秃了。”
温热的气流带着浅淡的沉水香,令虞浅脖颈一阵异样酥麻,他恍惚地嗯了一声,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焦灼之下居然不自觉地薅起了鸳鹭头顶的彩虹毛,虽然但是,揪下来的的确不少,可也不至于秃吧。
虞浅刚要开口替自己辩解,没想到鸳鹭好似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面对秃头未来气愤地急速翻转,飞快前行,虞浅一整个毫无防备向后甩去。
后面的“挑事者”传来一声闷笑,贴着胸膛起伏传来,虞浅羞愤难当,抬起头正欲发难,下刻却对上一双深邃眼眸。
他竟不知,这双清冷眸子注视起人来竟会显得这般深情专注,虞浅的心尖莫名被一爪挠地悠悠一颤。
天画繁星闪烁,掩月冲云生辉。
那种感觉,就像,他们不是人生初见,而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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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剑仙府坐落于云州雾虚海内,从山脚至宗门大殿绵延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剔透玉阶,警示弟子渡劫登仙,大道不易,莫贪入歧途,修真先修身。
踏入仙门,山峦雾绕,缥缈间宛若身临仙境,左右侧峰共计九座,坐上九名德高大能。
拨开层叠云雾,穿过水榭园林,深夜翠竹灵脉环绕,如此静谧清雅之地,偏偏被一道杀猪般的嚎叫生生打破。
“弟子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长老饶命,爹,救我!”衿楚青一条腿卡在窗沿上,想逃跑没能成功,屁股被北斗尺一顿猛抽,打的他哭天抢地涕泗横流。
“还有下次?”北斗尺再次无情落下,牵引灵力者身材魁梧,目光如炬,皮肤黝黑,面相凶恶,此乃玄剑宗极道峰万恶长老,掌管宗门惩赦大权。
虞浅坐在太师椅上正欲张口说情,不料后颈落下一针顿时哑然失声,他诧异地看向还在为他号脉的妙手神医衿玉郎,对方却神情专注状似是无事发生。
正殿内,牧一昂扑通跪下:“此事与衿师弟无关,是弟子自作主张擅闯幽梅雪岭,请虞公子出手相助的,长老要罚就罚我吧!”
万恶长老垂目:“此事与你自然脱不了干系!你身为大师兄,非但不以身作则,还令师弟师妹们陷入危难,那无影谷是何地?就算是修真大能也不敢贸然闯入,今日是你们运气好囫囵出来了,倘若遇上道行更高的邪魔,再去问责又有何意义?牧一昂,你既如此目无宗规,执事之位不必再坐。”
悯沁缨没想到后果这般严重,当即也跟着跪下:“大师兄是为救弟子才破戒入谷的,长老要罚就罚我吧!”
“悯沁缨,你如今也并非孩童了,眼下你娘生死未卜,你爹一夜白头,你却不分轻重在外惹是生非!”万恶长老叹口气,手腕一动,“说,是谁告知你无影谷有饕噬煞的?”
悯沁缨被吓得肩膀一抖,低头不语。
万恶长老道:“无妨,那就将今日在场弟子全部定罪,相信明日自有结论。”
一听还要连累一众无辜同门,悯沁缨哭泣道:“是……是二师兄告诉弟子的,可,可他只为宽慰,绝无怂恿之意!”
“是他,我就知道是他。”万恶长老重重地闭了闭眼,“来人,传我口令,带杨歧去惩戒堂,你俩也跟着!”
“是。”牧一昂与悯沁缨起身拜礼离开。
待衿玉郎号脉结束,站在万恶长老身边慈眉善目,的常善长老才开口询问:“衿妙手,虞公子可有异样?”
衿玉郎敛起袖子回道:“万幸并无受伤,体内火毒也无发作迹象。”
“那就好,那就好!该是你以千年玄冰锻制的银霜衣起了效用。”常善长老连叹两声后道,“楚青,你方才不是说遇见了饕噬煞,怎的最后全身而退?”
衿楚青脸上泪痕未干,抽抽搭搭地把在无影谷的经历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
言毕,房间内针落可闻。
虞浅奇怪地打量着二位长老,怎的一个比一个面色凝重,遂问:“有何不妥吗?”
“无事,”常善长老捋了捋长须,片刻后道,“楚青,你给那位公子准备的药材呢,老夫亲自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