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之不甚清明,他只知一种毫无来由的渴意裹在小腹,羞于……却也无可奈何。
宫观教他如何冷静,目光浸入他乌瞳,让他放松。
可欲念易遏,情欲难遏……更何况他还是一副肮脏的肉体凡胎。
一边吻着他,一边要他遏情欲,这叫他如何能做到。
简繁之泪眼朦胧,十指不安地追寻宫观,直到嵌入他的指间。
他叼咬着宫观手背薄皮,像一只捡来的宠物,一遍又一遍地说:“怎么办……”
似乎也是觉得太欺负他了,宫观问出自己都觉得有歧义的问题:“要我帮你吗?”
简繁之盯着他唇:“怎么…才能……”
宫观盘腿坐在他身后,说:“修炼,我帮你引灵气。”
简繁之不知道他刚刚在期待什么,也不觉得失落,只要有师父就好,只要有师尊便好。
灵气借着宫观的指引,一条条拓宽灵络,把曾注入血液的浊气净化,流入丹田,重铸修为。
宫观在身后说:“仙人有三劫,其一为雷劫,渡过后为上仙;其二为凡尘劫,渡过后为大能;其三为心魔劫,渡三次即可问鼎化神,叩天道以成天君。”
“渡过凡劫后尤其要注意,心魔无处不在,有些仙人甚至永远都分不清自己所处心魔劫还是现实,疑己疑道,终究抱憾陨落。”
灵气渐渐充盈,简繁之问:“我下次渡的便是凡尘劫吗?”
“对,仙剑大会你既为魁首,那三届小辈能伤你者寥寥无几,自应心怀天道,大济民生。”
简繁之骨缝传来钻心的疼,他俯在宫观膝头,感到喉口内刺痛的灵气不断碰撞,要把百骸炸散。
宫观轻抚简繁之乌发,他额间金莲显现,缓缓包住他的体内乱窜的灵气。
宫观不慌不乱地以神识探查,有些惊讶:“古籍上说有些人在垂危转安之时,会生出剑骨,但我还是第一回见…那团灵气会为你所用,利于修炼。”
痛意很快便被温热取代,简繁之体格更精悍,却好像变得更小了,声音也没有先前低沉。
“师父?身体很奇怪……”
宫观眼中是从前的神色,简繁之记忆中,师父就总是用这般慈爱的目光注视他。
不知为何,内心有些不愉。
“师尊,您给我取个生辰吧。”
宫观不明,但还是顺着他:“把你捡回来那日是霜日,便定为霜日吧。”
“我与师尊相遇已二十个生辰了,您知道吗?”
简繁之想说的其实是他已及冠,不要再把他当孩子看。
宫观心里数了数,颇有感触:“已经二十年了啊…这么久了,我仍记得你小时候……”
简繁之并未打断他的回忆,靠在他肩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刚刚这叫治疗吗?”
宫观看他澄明的双眸,一言带过:“嗯。”
“那如果我受伤了,可以随便找个仙人疗伤吗?”
宫观有些惊讶,唇张着却不知作何解释,告诉他这是双修之事,已逾了师徒的距,叫他怎能说得出口。
“不行,别的仙人不会同意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有受伤的仙人要对你这般做,你愿意吗?”
简繁之思虑一下:“若以师父大义天下来看,我能帮到他人,那这样也无可厚非。”
宫观见越说越要被他绕进去,手心贴上他脸认真地直视他瞳:“不可以。”
他手背上还残存着刚刚简繁之咬过留下的齿痕,淡粉色的,似他在人间见过的牡丹,美得那样盛。
简繁之低低地笑,问:“为什么不可以?”
宫观脸微红,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只有师父与弟子之间这般才可疗伤,便就是你我之间。”
你我之间,多么温存暧昧的词语,但愿能永驻他心。
简繁之看宫观起身帮他收拾行囊,说过几次要自己收,而宫观只说道:“你不知道要带什么。”
肆月已至,无情山又垂坠下雪花,沾湿了眼睫,打红了鼻尖。
宫观拢了拢简繁之身上的狐裘,那是自己曾经穿过的:“繁之,还有什么要说吗?”
简繁之身体不冷,躲在手套下的指尖却止不住打颤。
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看它消散于空中。
简繁之方才开口:“师父,我想要你的长命绳。”
宫观微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等等。”
回房于枕下翻出已蒙尘的长命绳,清理了下戴在他左腕上。
宫观的长命绳是白色的,比旁人稍长,尾部缀有两个碧蓝的琉璃珠。
“您相信我有一天可以保护您吗?”
宫观拂落他发顶的雪,温言道:“相信。”
夜深露重,一人立于无情峰之上,目送他的徒弟走向他的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