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我阿爸今天早睡了,您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周强点点头,又抽了口旱烟,他从地里回来,才听说发生在村尾的闹剧。他既是草凹村的保长、村长,也是周氏的族长,早听说周小子家里住了一个夫郎和小哥儿,只是暂住,他便没管。
后来听说这个夫郎能治病,他心里更是高兴,能让村里人省钱省事,他也就当自己不知道便好。但是……县里有人来闹的话……
“是这样的……小哥儿,周小子,不是大伯为难你们,走亲戚暂住呢,十天半个月都行的,但是要想长住……这个户籍啊,得是我们草凹村的才行。”
江淼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事,他抿着嘴看着保长。周强抽了口烟,沧桑的脸庞在烟气中:
“大伯也晓得了,你和你阿爸,还有周小子,都是苦命人。不过大伯也是官府任命的保长,要保一方平安,若是要长居草凹村,需得你的户籍也迁过来……若是不能迁,暂住倒是无妨,可若再有人来,村里也不好管。”
这是周强想到的方法,郎中不易得,大多数都去有钱的地方了,听说这个郎中更是医术妙,若是能留在草凹村肯定是好的。县上的人……有了户籍在此地,他便能以保长的身份庇佑一二。
江淼眨眨眼,他有些兴奋:
“周大伯,您说的是我们若把户籍迁来了,到时候村里也会……”
“自然,来了草凹村便是草凹村的人,你以后要是在草凹村找夫君。”周强看了眼周云飞,吐了一口烟气,“那就更是草凹村的了。不过你和县上那江家医坊的关系……”
江淼连忙点头,既然保长说话愿意保他和阿爸,那他也不再遮掩,立刻把前后的事都交代了一番,直说到周云飞把他们父子救下。周强点头,周小子是个好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便是无理了,那便不怕。只是这户籍……”
房间门嘎吱一声响,夏清苍白着脸站在门口:
“我去县上和他和离,保长,只要能花钱买一亩地就能落上户籍了吧?”
周强点点头,见小哥儿去扶他阿爸了,他们明显要说些话,他就起身要走了。
“保长,多谢你看顾我们父子,淼哥儿去给保长装些黄芪,只是补气补体的,偶尔煮汤、喝茶放些。”
江淼应了一些,他找到的黄芪并不多,全都留着给阿爸补身体,不过既然阿爸说了,他立刻到草棚里找到黄纸给包了一包晾干切片的黄芪。
周强原本想推脱,但周云飞执意要他拿着,还沉默地送他到外边。周云飞对周强是很感激的,若没有周强,他就连这两间草房也不一定分得上。
“云飞,你也是个汉子了,大伯不说你别的,自己的夫郎就得自己争,你知道不?”
周云飞一愣,周强气得拿烟枪捅了他两下,恨铁不成钢地道:
“人家小哥儿多好看,还会医术,你要是娶了人家,还怕什么穷?”
周强在夜色中走了,周云飞挠了挠头发,江淼……会想嫁给他吗?他回去,他面前已经盛好了汤,夏清也在缓缓喝汤。
“我要和江仁和离……还要拿到垚哥儿的地址!”
夏清下定了决心,今天下午江淼拿着柴刀的模样,被他深深记在脑海中。他的淼哥儿……绝不能因为江仁,就坏了一辈子。
“阿爸,云飞哥……我想改姓,改叫夏淼,好吗?”
江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从未如此忐忑过,但江仁对他们父子所做的一切,让他充满了恨意。
他恨……甚至恨自己的出生,如果没有他的出生,他的阿爸说不定能更快离开江家的。
他也恨这个姓。
周云飞看着江淼的桃花眼,那双眼睛里的坚决,仿佛他在冬日里爬上山顶,看见河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江淼,对方披头散发满脸鲜血,打动他的……一直都是这双倔强的眼睛。
“当然好。”
“好!淼哥儿跟阿爸姓,阿爸开心,阿爸明天就去找江仁对峙,一定要他和离!咳咳——”
夏清激动地流眼泪,咳嗽起来,江淼,不应该说从现在起就是夏淼了,凑上去给他拍背。
“淼哥儿……阿爸心里高兴,明天就是拼死了,我也要把你的户籍迁走!不让你被人欺负。”
夏淼抿了抿嘴,想要和离有多难?他也听张阿么说村里的事,但村里就没人和离,不知道县上有多少人能和离成功。阿爸说的拼死……
父子两都从振奋转为担忧,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沉默着的周云飞忽然道:
“明天我去想办法,让他同意,你们在家等我。”
夏淼眼睛立刻亮了,他崇拜地看向周云飞:
“云飞哥,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是不是要用弓箭去威胁江仁,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吧!”
“云飞,这种事太危险了,江家宅子里还有不少家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