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里,经馆长带路言彻见到了个第一眼就觉得快死了的老头……这么说不好,他撤回。
关于他的采访上说的都是老当益壮,但言彻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快活不下去了。
皮肤缺水如同干树皮耷拉在脸上,说话的时候带动的是一整张皮囊,一副行将就木态。
“这位是古画研究学者邢教授。”馆长恭敬道,“邢教授是这幅古画的骨干研究员,这位领导有什么都得和他说。”
跑路之前,馆长还提醒了一句:“就是这位教授有时候脾气古怪,你好好说他会听的,我是说过了,不行,人家马上就要飞去首都了,急。”
言彻心说你不行我可能更不行。
但他还得厚着脸皮去和人家谈,毕竟还是简颂章托人约出来的,怎么着也要有个结果。
他挂着笑对那位邢教授伸出手,“邢教授,我是本市异调局局长,幸会。”
刑教授根本没伸手,只是轻哼一声,“我知道,最近传的古画杀人事情。言局长,我们一群人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这些古物待着,怎么没见出什么事?新出土的那幅画已经因为展览原因拖后了我们的深入研究进度,现在怎么说也该让给我们了。”
言彻有些尴尬地抽回手,面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这事不是风传,还请您理解。”
“怎么不见您理解我们?”
不是,您一小老头怎么这么潮,还会复读呢……
“我跟您说实话吧,现在好几个受害者的情况都已经严重了,我们是专业人士,这些病症究竟是科学还是玄学引起的判断得出来。我们不希望还有更多人因此受害,包括您,邢教授,与那幅画相处久了怕是——”
“闭嘴。”刑教授抬起枯瘦的手抚摸着那幅画……的保护罩,喃喃道:“你根本就不懂。”
言彻无声复读了他后面那句话,你这小老头根本就不懂,这事再不解决会对几个正常年轻人的精神状态摧残有多么大,他们不想等画灵恢复过来再把他们送进画境了。
刑教授缓缓转过身,“我差不多知道了,我可以提供帮助。”
“……嗯?”
不是这什么情况?在老头两句话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他也没多说一句吧,这主意怎么突然就改变了?
不过管他呢,画在就行,“那多谢邢教授了,只是你的好意我们不能接受,毕竟我们的工作某方面来说都是保密的,而且我们的工作人员都要求——”
“阴阳眼。”
不是您能听我说完吗,第三次了,你一个教授怎么如此不懂礼数……言彻累了,他的礼节都白了解了——不是,他刚说什么?
言彻眨眨眼,小心翼翼道:“您刚刚说,什么?”
刑教授苍老的声带发出两声笑,“其实我从小就能看见那些东西,但由于担心被当成异类就没说过,现在刚好能帮你们。”
事情变得抓马了……
言彻仍然试图打消他的想法,本来就觉得这老头怪,怎么可能让他参与案件,“我们这一行和正常公安部门有很大不同,而且行内人员充足,真的不需要……”急得他又说上瞎话了。
邢教授并不对此作答复,目光紧紧盯着那幅画,“言局长,你知道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吗?”
言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画境中看到的那些。
“画师是一位达官贵族家的公子,那些时候的上层人都喜欢舞文弄墨,传出去的名声好听些。而这幅画的主人偏要追求独一无二,平常人用的普通颜色他不稀得,像是这一抹千年不褪色的红,他便是用了无数少女来上色——若只是普通血液它当然会变成褐色或者黑色,但他也不傻啊,用了人身上的东西还要锁住那些人,你说这画怎么会褪色?”
“这件事明明那么骇人听闻,画师却连一点惩罚都没受到,寿终正寝之后还被厚葬,千年之后这幅画重见天日,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却还赞叹他的技艺,赞叹这千年不褪色的奇观……杀人无数确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现在还备受追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话锋一转,他嗤笑一声,“这便是我们了解到的,但仅仅这一点,言局长,具体的我们还需要更进一步研究。”
“邢教授。”听他说完,言彻第一时间是觉得不对劲。
研究学者调查出一段悲怆的历史故事为之伤情很正常,人毕竟不是无情草木,但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仿若自己是控诉不公的受害者,这就很不正常。
虽说言彻也觉得那位画师最终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并且还在现在有了极高的赞誉很不公平,但他不是判官,这种事自己无能为力。
邢教授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多理,他连头都没抬,“怎么?言局长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言彻只不动声色地在指尖划出一道符印烙在邢教授背后,他怀疑,但不能随随便便指着人问你和谁谁谁是不是有关系。
“这种事您或许不该和我说,我的工作是除掉那些危害社会的邪灵鬼怪,您说的这个我深感遗憾,但很抱歉,它现在也只能是遗憾,已经过去太久了。”
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就连那位达官贵族画师荒废的的坟都让简颂章刨了。
邢教授没继续说下去,颤颤巍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