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黄昏,小区楼下多的是刚放学的小孩,在这种老区,带孩子的也基本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邱岁宜很快找到了个一看就很好说话的中年女人,她手上抱着一堆要晾的衣服都不忘跟其他人唠嗑抱怨家庭琐事。
老小区人员流动性不强,邻居之间不像其他地方住个几年都不认识彼此,一问起林淑兰的丈夫潘卫,中年女人就跟开闸水龙头一样喋喋不休。
“他我看着还行,好像是八年前结婚搬到这的吧,那会儿这边还没那么破嘛,人也比较老实,平时对老婆挺好的,没听到说打人啊,我看他酒都不喝,不至于酒后家暴啥。”
简颂章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他什么样?你又不和他们家住一块就这么确定?”
女人不满道:“我们都是老邻居了,自然比你了解得多。哎你这后生还听不听我说啊?”
“我也没——唔唔?”
邱岁宜赶紧捂住了这个看着没什么精神但很明显比谁都要刺头的人的嘴,脸上挂着笑对女人说:“您说您说,他是我们我们队里新来的,年轻不懂事您别计较。”
“嘁,我儿子跟他差不多大就不这样。”
简颂章刚挣脱开,一听见这话又要发作,一看邱岁宜那警告的眼神还是闭了嘴。
女人不再关注他,继续说着:“好了嘛,你们还要知道什么,我听人说林淑兰去报警了,要我说也没啥,这日子都要过的,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现在吵架不好,报警更不应该。”
看来人皮的事这里还不知道,也好,那种事让普通人听去了不知道要传出多少个鬼故事版本。
邱岁宜附和地点着头,“就是想知道,你确定他们这几年感情一直很稳定吗?他们家有没有搞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招鬼什么的?”
女人明显抖了一下,四处张望一圈后弯着腰悄声说:“这事可不能乱说,我们这边住的老人多,他们特别迷信,还以为现在社会上合法的那些鬼啊怪啊就是那些不吉利的东西什么的,这让他们听到了你们估计也不好工作了。反正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毕竟现在请个道士来做法好贵的,他们两人一个月就一两万,哪来这么多闲钱,而且也没必要嘛,我们这最近太平得很。”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邱岁宜难免有些失望,他日常虽然懒散不想上班,但出事了比谁都积极,问就是年少时期盼的行侠仗义终于得以实现。
谢过女人后,他看简颂章在一边发呆,联想到刚才这个一直都顶着一张了无生气脸的青年跟人对呛,忽然问:“怎么了?入职的时候应该有人给你说过,我们工作比较特殊,尽量不要和普通人闹起来嘛,下次不许了啊。”
“我没。”简颂章盯着晾衣服的女人的背影,扯出一道笑来,“就是觉得该说一下,谁家一地鸡毛愿意让人看到,住着毛坯房还要外表精装修呢。”
“你这说的,还挺有经验。”邱岁宜想着,简颂章家庭氛围可能不太好所以刚刚刺到他了,他不打算追问,倒说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你家就是干这个的吧,那应该不缺钱,怎么还想着来这边上班?”
站在楼梯间的人抬头一看,对上601门口的言彻,简颂章便漫不经心地答话:“当然是,拥抱科学。”
邱岁宜心说他们一群整天跟鬼怪同事相处的人早就不该谈科学了,很快他又被言彻叫上去问有什么情况。
他老实交代了问到的东西,言彻听完就撇起嘴,“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楼下入口的数字?”那么明显是被人涂改的,竟然,一个人也不在意,有点难带。
邱岁宜迷惑,“你也没说啊。”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工资了,毕竟这个副局长也不是自己想当的,奈何这边缺人,他以前虽然不是驱鬼的,至少也是政府机构的,四舍五入也算有经验。
“言局长,这不是在演高智商破案刑侦剧,有事就说出来。”
简颂章虽然是故意阴阳他,但言彻同意。
三个人这次一起挤到了601那间主卧里去,林淑兰带去的人皮是在衣柜里发现的,这里当然要重点查看。
确认完林淑兰此时在厨房准备晚饭不会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言彻说了不久前自己问她的结果,“对面602是上周搬走的,她说当时人走的时候都病怏怏的。”
言彻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很薄的符纸,他口中念念有词,那张纸很快就燃起一道幽绿的火焰把符纸烧了个干净,手上却连一点灰烬都没有。
言彻随即打量了两眼房间的陈设,“他丈夫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这里是有东西的,对面都让影响到了。”
简颂章有点意外,“你不是怕这个?”
……他只是怕那种血淋淋长得还恐怖带实体的鬼贴脸。
“咳,总之,你们俩谁帮个忙,通个灵看看是什么。”
邱岁宜这时从衣柜那边站起身,手上还捏着一块干瘪发皱的东西,“看看这个。”
“人皮。”简颂章没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确认完,“比林淑兰带来的那个时间还久一些。”
言彻掏出个袋子将它装上,想到简颂章以前就是干这些的肯定很懂,言彻下意识就去看他,于是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它已经不是第一次蜕皮了。”
之前没接触过这些纯胆大现在会画一些半吊子符的邱岁宜一时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像是找到突破点一样,言彻颇有些迫不及待,“快,简颂章,通灵,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简颂章掏出随身的小刀,脸上尽是嫌弃之情,“你不会?”
“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