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助你当上神君,你转身就囚禁了她十二年?”沉池看着跪在地上的沉垣。
“那时,因为夜行军令牌在我的手上,那些议论的声音也就没有了。不管是相信我杀人的,还是不相信我杀人的,都没有了声音。只是,清瑶妹妹总是嚷嚷着要查出真相,我便将她关了起来。”
“你不怕她恨你?”
“关在牢里,没人敢动她。我放心。”
“你就不怕她自杀?”
“她不会的。”
“这么笃定?”
“她若是死了,你的尸体怎么办?”
沉池一笑,他确实没想到沉垣的理由竟是这样,“你们倒真是我的好弟弟和好妹妹!”
“哥哥谬赞。清瑶是好妹妹,我不是。”
“什么时候查到圣水是神解之毒的?”
“十年后。”
“这么巧?”
沉垣抬头看着沉池,什么巧?
“清儿说,你关了她十年,突然有一天,说要和她成亲?”
“是。”
“所以你是,故意找了个理由放她出来,让她去查这神解之毒?”
“不,我以为神解之毒无药可医。”
“你倒是说实话。”
“不敢瞒哥哥。”
窗外又吹起一阵风,沉池开口说道:“快起来吧,当年的事,并不怪你。谁也没料到有人会对圣水动手脚。若真是清儿递给我,如今的地界之森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我想沉要本来想要陷害的,就是清儿。令牌在她那里,若当时洗不清嫌疑的是她,他们即便不能定她的罪,也会让她把令牌交出去。如此,即使你拿到伯父手里的那几块令牌,也于事无补。”
“我的父亲母亲……”
“阿垣,我希望你明白,那时上一辈的事情。无论是你的母亲,还是我的父亲,他们都已经故去了。我的父亲是得了重病,不治而亡。你的母亲贤良淑德,很爱你的父亲。这是我知道的全部。”
“可是他们……”
“别人怎么说,我不知道。我也不在意,我只知道我们三人一起长大,你和清儿,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沉池自幼失怙,你们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沉垣的眼泪“啪、啪”地掉在地上。
“还不起来,腿没麻?”
沉垣使劲摇头。
沉池看着窗外,“听了这么久,我今天这鸡汤,还能不能喝上啊?”
树上的人忙不迭地逃走。
“啊?”沉垣抬头看着沉池,“哥哥想喝鸡汤?我去抓鸡。”
沉池看着摇晃的树影,“不必,有人去了。”他又瞅了瞅一旁的药碗,说道:“还不赶紧帮你哥上药,真的要看你哥死在床上吗?”
“是是,”沉垣跪着走到床边,他的腿是真麻了,站不起来。他端起药碗,“哥哥真的放心?”
沉池大惑,“我不放心什么?不放心你啊?”他伸手搓了搓沉垣的头,“不放心你吗?你要谋害我,当神君,是不是?”
“阿垣不敢,不想。”
“不敢?我看你干地挺好。”沉池望着房顶,“要真是有这么一天,地界之森,就交给你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地界之森没有哥哥是不行的。”他搅动着碗里粘稠的药,浓稠的药味弥漫在屋子里。
“你觉得阿樱这孩子怎么样?”沉池问道。
“啊?”
“听说这次也救了沉重伯父?”
“是。”沉池不情愿地点头。
“那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别对人家跟仇人似的。”
“知道了。”他将药往沉池身上抹,“只是清瑶妹妹和他走得也太近了一些。”
“怎么,你是真的想和清儿成亲?”
“哥哥,只是不能是他。”
“为何?”
“哥哥没见到他被三界追杀的场景,清瑶妹妹和他在一起,并非长久之计。况且他这样……”
“你说。”
“他这样整个三界都挑不出第二份的身世,注定了他这一生不会寻常,注定了。”沉垣还是将后半句话压在了心头,注定了,不是王,就是寇。
“你也觉得那些流言是真的?”
“看来哥哥也听说了一些,”沉垣端着碗,上药的手停了下来,说道:“不是那些流言真不真,而是,有人相信是真的。”
“那你相信吗?”
“我信不信,重要吗?”
“他未曾作恶,这三界竟如此待他。”
“只能说是,未曾存心作恶。”当日在人界,在他的血下,也死了不少人。
屋子里只剩下沉垣抹药的声音。
“哥哥知道,他的血,一碰就会死吧……仙、妖、凡人,无一例外。”
……
“清瑶妹妹也不会例外。”
……
“他是哥哥的恩人,就是沉家的恩人,我当然会以礼相待。只是他和清瑶,还是应该走得远些。”
“她本就不属于地界之森,我们左右不了。随她去吧……”
“他是不属于地界之森,哥哥在说什么胡话?”沉垣放下药碗,沉池全身都被糊满了药。
“是我糊涂了……虽捡回一条命,身体确不如从前了。”沉池笑着说道,“既然我们这边事情已经平定下来了,你便先去青丘把伯父接回来吧,总在那里麻烦别人也不好。伯父最是喜欢家常的东西,万一醒过来,没个亲人在身边怎么成?”
“好,我等清瑶妹妹回来再去。”
“你快去吧,等他们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地界之森的鸡,可不是那么好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