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凑到嘴边,陆廷渊被浓烈的酒味冲到,皱了皱眉。
酒这东西,他从未碰过。
母亲过世后有一段时间,父亲整日借酒浇愁,每每看到他,都要招手将他唤到身边,摸摸他的头说:“是时候长大了!”
他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只是皱着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以隔绝父亲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酒气。
直到有天父亲留书一封,直言自己从此避世不出,叫他从今往后谨遵爷爷教诲,而后便如同烟尘一般消弭在这人世间,他对父亲最深的印象,便也只剩下他身上的那阵阵酒气。
这东西真有那样的奇效?真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忧?哪怕就那么一刻……
他看了看岑溪,仅一盏酒下肚,她的脸已然泛起了红晕。他没再犹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只感觉一股又辣又冲的液体顺着咽喉而下,如野火过境,一直烧到胸口。
“咳咳……咳咳咳……”意料之中,他也未能幸免,刚把茶盏放下就捂住嘴咳个不停。
岑溪伸手想给他顺顺,他却拦住了岑溪的手,抓起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了个满满当当,仰头又是一口。
接着,又在岑溪的注视下喝了一杯又一杯,岑溪看得目瞪口呆,想制止时却为时已晚,不论她怎么伸手都碰不到酒坛子,更别说陆廷渊的茶盏了。
她就这样手忙脚乱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灌酒,看着他的脸逐渐变红,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连身上都开始发烫。
眼看着一坛子酒都要被他喝光了,情急之下,岑溪“噌”的站起来绕到他身后,夺走了他手里的茶盏,又抢下了他怀里的酒坛子。
她抱起酒坛子摇了摇,心中大呼不好,这不会喝酒的懵子一下就喝了大半坛子,这不得醉死过去!
被抢了酒的陆廷渊此刻明显已经不清醒了,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地上倒去,岑溪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但二人体型差距实在不小,加上衿羽这具身子本就弱弱的,岑溪根本就抱不住,两人双双从桌边滚到了地上。
陆廷渊半边身子压在岑溪手臂上,与她面对面躺在地上,他的呼吸一口深一口浅,把岑溪吓得不轻。
她拍了拍他的脸,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嘴里喃喃喊着“母亲”,长睫轻颤,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这一幕落在岑溪眼里,她说不出有多心疼,额头与他相抵,轻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眼看着陆廷渊没了声响,呼吸也渐趋平稳,而岑溪的手也被他压得快失去知觉了。
“哎,陆廷渊看着挺清瘦的,怎么抱起来又死沉死沉的……”岑溪一边嘀咕,一边把自己压在下面的手抽出来。
“衿羽也太弱了,要换成我自己,怎么着也不会这么狼狈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话都说出口了才意识到问题,赶紧摇了摇陆廷渊,在他耳边喊了几声,见他确实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