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看来有幻想的不只是你。”
舍伦堡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第一次叫出来的。一股焦灼从胸口窜升,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把西贝尔送回家,雷德回到了医院。
“她在路上又说了什么?”舍伦堡问。
“问了您过敏的食物,”雷德说,“她其实很关心您的健康。”
“她只是对病人那样习惯了。”舍伦堡哼道,但是语气柔和多了。
雷德说的当然不是真相。
在车上,雷德对西贝尔说:“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旅队长跟自己打了那样一个赌。”
“有些巧合,是人类没有办法控制的。”她叹息,“对了,他食物过敏跟您有关吗?”
“别提了,我以为您那时已经惹恼了他,于是想制造机会弥补,以免他真的动怒。”
“过敏其实是某些能量不协调造成的,”她说,“我今天帮他调整了一点,以后过敏会轻很多。你再告诉他压力大会让过敏严重,这样他会以为今天的情况是压力和意外导致的。——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不要怀疑你,但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你别的计划?”
雷德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道谢。他在人面前总是能说会道,只是在她面前,他允许自己很沉默,因为这才是多年顶着压力工作的本来面目。她这些话让他觉得温暖,他希望自己完全沉默,变成一个无声的山谷,把这些温暖的泉水收集起来。
舍伦堡病房。
“她今天严重忤逆了您,”雷德对舍伦堡说,“发表了那些反对我们种族政策的言论,我下去会警告她。”
“除了给我治疗,她今天有说话吗?”
“没有!”
雷德彻底放心了,舍伦堡这样问,就表明不会追究她。西贝尔今天的态度和言辞,换作任何一个人,只怕就要接受审查或逮捕。
舍伦堡指了指床边自己随身的包,雷德马上去收拾了。舍伦堡自己走出了病房,他脚步还不太稳定,走得很慢。
“你来开|车。”舍伦堡对雷德说。
舍伦堡原本有别的司机,这是第一次让雷德开|车,是一种信任升级的表现。
“您要回家休息吗?”雷德问。
没有得到回答,汽车向着一个方向缓慢地开着。开了一会,舍伦堡依然不说话,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前面,这就说明路线没错,雷德明白了今天让他开|车的原因。油门加速,施向施潘道区。
威廉草地街55号,窗户亮着灯。窗口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一看就是女性。
“屋里有人?”舍伦堡突然一阵激动,难道她一个人来到了这间屋子里?难道她想到了什么?
“哦,是我找的女仆,每三天打扫一次,”雷德说,“而且这傻女人忘记了拉上挡光板,一会就要被警察骂。如果您想进去,我去告诉她离开。”
舍伦堡摆手,表示不必。他靠在座位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遥望了一会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屋子。里面的人影忙碌着,二楼打扫后,来到了一楼。
“以后不用让人打扫了,”舍伦堡关上车窗,“这房子不需要了。”
汽车最终停在了保安局的门口,这里并不是漆黑一片,走进去就会发现,还有一小半的办公室在工作。逮捕、审讯、折磨犯人,是不分时间的。即使现在已经近11点半,审讯室里的惨叫依然隐约可闻。
甚至空气中都有一丝腥臭味,他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舍伦堡以前听过她说,不好的能量会发出不好的气味,难道是真的?
不,是因为过敏导致嗅觉失常,他告诉自己。匆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打开窗,他觉得好了一些。
靠在办公室椅子上,他拿出一只杯子。
“对今天的事,你有什么可说的?”他问雷德。
“什么事?”雷德天真地问,“那栋房子?我可以安排我们一个线人去住。”
“别装蒜!”舍伦堡烦躁起来,拿起桌子上一个水晶瓶倒了半杯酒,“我说西贝尔。”
“噢!她,”雷德恍然道,然后想了半晌,“没有。”
“但你以前说自己了解她。”
“也只是相对了解一点。”
“所以呢?”
“什么?”雷德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