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慰的嘴角忽然噙起了笑:“是啊,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成婚了。你莫要怕我会是个多情花心的男子。这世上生得好看的皮囊太多了,但偏偏我的心意不大,眼里是你,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诚然,他的话如同一壶温水,扑灭了我刚刚被叶知秋那富有攻击性的美丽所赐予的挫败感。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低眉叹道:“可是,你刚刚明明……明明也觉得她很好看吧……”
不愧是个在御前当值的人,刘清慰真的极会察言观色。方才在城南时,从我介绍他身份起,他就轻而易举地洞悉了我的这些小心思。
“那位叶姑娘,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就见过的。据说叫什么豆腐西施是吧?之前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还英雄救美过,这事儿有一段时间在官宦子弟间流传开了,所以我知道她的存在也不稀奇。 ”刘清慰干脆从实向我坦白了起来。
原来之前就见过了,这倒是反令我愕然了。
他见我面容上浮起了意外的神色,接着宽慰道:“所以啊,你莫要多虑了,见到美丽的皮囊就怕我的心被牵走了。再说了,你不要忘了你也有沉鱼落雁之姿啊。”
很显然,他的一番话让我很受用。使我心头上的愁云消散,心情明朗了起来。
......
用完晚膳之后,娘亲顾氏与我闲庭漫步,想要消消食。木槿替我们挑起了灯笼,在跟前伺候。顾氏望向我,突然有些凝噎:“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出嫁了。才从大杂院里找到你,接回你几年,不想,那么快你都要成亲了。”
“娘亲……”我心中倏地五味杂陈起来,“是女儿不孝,不能陪着爹娘多享几年天伦之乐.......”
顾氏摇了摇头,眼含泪珠,“你才三四岁时就在集市上与爹娘走失,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都十岁多了。这些年你受的苦、含的泪,娘亲都还来不及补偿你,你就长大了。我也知道你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想要入宫去。可是这宫廷之大,却未必是你的容身之所啊。刘试读家是书香门第,官位又比你爹高些,嫁过去了咱也不算吃亏。两家挨得近,日后你若在刘试读府上受了委屈啊,还能回娘家诉苦小住一段时日。若是在宫里,别说见面了,连传个信都难。”
我替顾氏拭去眼角的泪,内心已是柔肠百转。我环顾这木府四周,心中颇多感叹。
从小我就是伶仃洋里漂泊的浮萍,四下无依。木府无私慷慨地给予了我五年的安稳生活,亲人之间如同涓涓暖流的关怀和诗礼人家子女应有的礼仪教养、文化栽培都让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无以回报。
......
我从梳妆台的小暗格里取出一对玉镯和一些值钱的首饰,交予了木槿,仔细嘱咐道:“你将这些东西都拿去典当了,然后交给叶知秋,让她照顾好自己和大杂院里的鳏寡孤独。”
“小姐,你为何明明待知秋姑娘那么好,却不愿意见她呢?”木槿不解,接过那些银器首饰。
我轻叹一口气,却不说话。亏欠得太多,弥补不清。不是不愿意见她,只是残存的良知叫我越来越心虚意怯,不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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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在枝头,却忽而叫人怀念杏花微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