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宋浅厉声问道。
车夫很是无奈的对着车里面的宋浅道:
“三小姐,没办法,今儿不知怎么的风起的这般大,马被吓到了不肯走。前面就是府上了,要不小姐下来走几步?”
宋浅蹙眉:
“你见过哪家小姐冒着寒风在街上走的?”
车夫挨了训,就讪讪的闭口不言了。
“把车帘都给我拉紧一点!冷死了!”
马车外的侍女闻言立马将左右两边的床帘全都拉的死死的。直到一点风都灌不进来。
宋浅抖着手去摸自己怀里的汤婆子。却还是觉得冰冷无比。
“停车。一炷香的时间连一步路都没走到,还不如我亲自走回去!”
侍女扶着宋浅下车。一旁经过的一对母女缩着身子,哈着白气。
“娘,今天好冷啊。今晚能不能烧点热水泡泡脚?”
那个面黄肌瘦的妇女顶着兜脸的寒风,死死掖着自己单薄的领口:
“热水?哪里来的热水?能有一点冷水洗脸都不错了。家里也没有柴了,一会儿还要去郊外捡一些回来烧火做饭。”
那小姑娘衣服和她娘一样也是旧到不行的麻布衣服,看样子还是好几年前做的,裤脚今儿袖口处看上去很不合身。露出一截脚踝和手腕。
那一截干黄的皮肤在外,被寒风吹的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我一会儿多捡一些柴是不是就可以烧热水了,再捡的多一些明天就有热水洗脸了!”
妇人敷衍的应着:
“嗯,嗯嗯。一会儿你多捡一些。明天就有热水了。”
可是这样寒冷的天,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柴呢?
宋浅下了车半晌没有动。
一旁的侍女摸不准她的心思,试探的问:
“小姐?”
宋浅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
“走吧,天寒地冻的。回去可得喝壶热酒好好暖暖。”
“是。”
亭子四周的帘子被一一放了下来,只留下对着院子的那一道。
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炉,炉子上头煎着茶。茶叶的香气顺着徐徐吹来的风传的很远很远。
余若嫣额上包着抹额,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闭着眼缩在躺椅上打盹。整个人远远的望去就像是陷在白色的绒毛里面一样。
央娘子急匆匆的院里跑来,走到余若嫣跟前低声道:
“小姐回来了。”
余若嫣睁开眼,问:
“神色如何?”
央娘子摇了摇头,抿着嘴:
“看不出来。”
“她现在哪儿去了?”
“说是外头风大得很,冷着了。正在自己屋里面烤火呢,还让下面给热了壶酒。说是要暖身子。”
余若嫣坐起身:
“那就是成了。”
“成了,那小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这副神色?”
余若嫣撑着央娘子的手起身,走到小炉子面前,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木勺搅了搅炉子上的茶。
“这茶若是煎好了,那茶汤就如同上好的酒水一样清澈,喝起来甚至还会有一些回甘。可若是没有煎好,茶汤不仅颜色浑浊,就连闻起来都会有些苦味。”
“。。。。。。”
“你去告诉浅浅,酒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温,最主要的是喝酒的时候。让她快去向她父亲请罪。晚了的话,这酒可就没喝的由头了。”
说着,余若嫣顺手把木勺上的茶汤甩在了炉壁上,亭子里立马生出一缕淡淡的白烟和一阵水被蒸发的声音。
“是。”
宋潇虽然手里抱着汤婆子却还是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沈庭寒身上不知道穿的是什么材质的大氅,看上去就很暖和。和之前在河边看见的鸭子一样鼓鼓囊囊的。
宋潇有些羡慕的瞟了一眼沈庭寒身上的大氅。
一定很暖和。
沈庭寒把宋潇的视线尽收眼底,挥手招来了跟在两人身后的小慎:
“库房里还有几张这种皮料,你让人去找找一会儿全都给宋小姐送到府上去。”
宋潇忍住上翘的嘴角,又打了一个喷嚏:
“真是多谢沈公子慷慨。”
“举手之劳,宋小姐不必这般客气。既然要引蛇出洞,那在下不放一些诱饵,蛇又怎么会自愿从温暖的窝里走出来?”
“计谋算计我不如沈公子,敢问沈公子几时出手?”
沈庭寒将人带到书房,顺手脱了身上的大氅递给身后的小厮:
“这几日我自然会去面见陛下,宋小姐还请静待佳音。不过,在下也没有把握让宋三小姐听话,敢问宋小姐有何高见?”
宋潇把快要冻僵的手伸到碳炉上烤,闻言毫不在意的道:
“既然入了沈公子的局,那就是沈公子的棋,如何处置,不还是沈公子说了算嘛?”
沈庭寒微微挑眉:
“看来宋小姐是确保了三小姐不是那么随遇而安的性子。”
“若是她随遇而安,那今日我就不会跌落山崖了,”宋潇微微侧过头,反问沈庭寒“不是吗?”
沈庭寒低头轻笑,吩咐外头的小厮:
“方才让人去太医院请的太医来了吗?快替宋小姐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