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屋里唯一一张还能见人的凳子了。”
宋潇看了一眼凳子腿都被虫蛀得破破烂烂的凳子叹了口气:
“看样子余姨娘是当真不信我只带了这么些行李。”
绿桃和小若一边把屋里不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院里,一边把今晚要睡的地方打理好:
“小姐,不是我说谁家归家像咱们一样,只带几件衣服和两个仆人的。谁家不是大车小车的拉一队回来。咱们就应该把咱们在宜州用惯了东西都带回来,什么那张光可鉴人的琉璃镜、汝窑烧制的茶壶、紫檀的镇纸。。。。。。省得余姨娘在哪里猜忌,就她屋里的那一套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她看得和宝贝一样!别的不说,就小姐在宜州用的那支毛笔是霍将军特地买给小姐的,那一支就可以买她那一身的首饰。”
宋潇抱着那个已经凉透了的汤婆子:
“绿桃,你往后切忌这般多舌。余姨娘此番就是想要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当真一点儿东西都没带。府上多了个人,往后开支肯定就会大一些这么大一个洞,是谁都想要往里钻上一钻。这几天就先辛苦你们了,等到父亲回来应当就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绿桃嘟起嘴,嘟囔着:
“还好小姐已然长大,不然这般寄人篱下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宋潇轻笑了一下:
“这哪儿是寄人篱下,说到底,这里才是我的家啊。连着赶了几天路,都累了,今天就早些休息吧。绿桃和我一起睡,小若你一会儿多盖两床被子京城夜里风冷,和宜州比不得。你这样睡明日一早得冻成什么样。”
小若擦了一把额头密密的汗珠:
“哪儿呢,小姐你和绿桃身子这么单薄哪里受得住。看我都出一脑袋汗了!”
绿桃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手的灰正愁找不到地方擦,一听小若的话就来了劲儿:
“哪儿呢,我看看。”
小若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额头和脸颊上密密的汗珠:
“看见没,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
绿桃寻了张帕子把自己手上的灰擦干净了,递给小若:
“是吗,我这儿有一张帕子,你拿去擦擦得了。”
小若接过帕子想也没想的就往脸上糊,在闻到一点点碳灰的味道后终于察觉了不对劲,连忙把脸从那张帕子上扯下来:
“绿桃,你给我的帕子擦过什么?!”
绿桃看着小若那张花的和山上的狸猫一样的脸,忍着笑:
“没擦过啊,你话本看多了吧这么疑心。”
“怎么就没擦过?!什么叫没擦过?!”
小若拿着那张和他脸花的一般的帕子:
“你管这叫没擦过?!”
绿桃回避着小若的追问,向宋潇求救:
“小姐!”
小若也不甘示弱,一脸委屈的看着宋潇:
“小姐!”
宋潇方才就看清了小若的那张脸,从刚才就一直背着他们偷偷的抖着肩膀。
小若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小姐!”
夜半街上的打更声透过院墙传了进来,余若嫣躺在床上听着。把守在外屋的央娘子唤了进来:
“大丫头当真睡在了那个快要破了的屋子里?没出去去客栈睡?”
央娘子点了点头:
“没呢。三个人就收拾出了两间屋凑合着睡了。看样子是没想过要出去,再说了她们第一日来京城,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怎么敢在金吾卫巡逻的当头出来找客栈,那个时候出来的不是什么手脚不干净的就是身份有问题的。哪个客栈敢赚这样的钱?”
余若嫣坐起身颔首:
“是这么个理儿。”
转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
“府上的公子小姐的知道她回来了吗?”
央娘子摇了摇头:
“二公子一直在屋里看书,没出来过。四公子说是去郊外校场练枪去了,方才傍晚才回来。五小姐昨天下午就去相国寺和大夫人一起烧香了,或许要过些时日一起回来。三小姐今天一直在院里,不知道听没听见声响。只有二公子和三小姐见过大小姐,可能都各自猜测着什么时候回来,四公子和五小姐是从未见过这位大姐姐的,可能对此事根本毫无知晓吧。”
余若嫣摇了摇头:
“郭琥看着那副模样指不定心里有什么算计。宋潇这么个人在中间隔着,她怎么会不和她院里那两个说?宜州霍家,多显赫的家世,和郭林家不相上下。”
央娘子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后悔:
“早知道那个时候——”
余若嫣剜眼看了她一眼:
“这话你要是在屋外说,我或许就留不住你了。”
央娘子知道自己失言,惭愧的低下了头。
“今晚夜也深了,你去休息吧。我也再睡一会儿,明日老爷就回来了。”
“那那边院子——”
余若嫣毫不在意的合上眼:
“随便搪塞搪塞就是了,老爷从不关心后院的事。明日一早你去浅浅屋里提个醒,别太招摇,她那大姐姐可不比以前,没把握的事让她不要动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