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贺莲舟就这么下皇帝的面子,难保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这孩子,我在家中就同你分说明白,你又何苦来这一遭?”贺母轻声细语地劝说他,“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怪我,不曾早早告诉你这件事,叫你以为这桩亲事还在,都是娘的不是。”
贺母跪在贺莲舟身边,朝着皇帝道:“臣妇愚钝,此事全因我优柔寡断之过,万万陛下恕罪,莫要与他一个小儿计较。”
皇帝挥了挥手,只想快点略过这一段不快,贺莲舟却不领情,“既然是与郑家伯母退的亲事,还请她亲自来当堂对峙,否则,越冬就是我的未婚妻。”
“陛下即便是天子,又岂能强夺下臣之妻另嫁他人。”
“莲舟!”贺母紧紧拽着贺莲舟的袖子,又不敢高声喊他,这孩子平素极是懂事,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逆着皇帝的意思来,连她都能感受道皇帝此时心情不佳,他倒好,还往上火里添柴。
皇帝气得不行,看来是他平日里待他们太过和蔼,以致于贺莲舟今日一再落他的脸面。
“那朕即刻派人到潭州去请越冬的养母到上京来好不好啊?”皇帝扮演着一个讲道理的皇帝。
贺莲舟不知进退:“陛下圣明!”
许侯爷心里一突,这要真去了,可不就会发觉郑老三一家不在潭州了?
紧跟着要出来的就是越冬的身份问题,可若此时跳出来说话,似乎也有些不妥。
公主往朝臣坐着的方向瞧了一眼,就有个揣度皇帝的心意的臣子出声支援:“越冬姑娘既被认回安庆侯府,如今随安庆侯爷姓许,那郑家不过是养父母,如何敢定夺侯府千金的婚事?贺大人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贺莲舟道:“不论她姓郑还是姓许,她都是越冬,是与我定过婚事的越冬。我们定亲的时候,安庆侯府没有跳出来反对,一朝认了亲,就能不认她从前的过往了吗?那安庆侯府究竟是认了个女儿回去,还是只想有个女儿,至于这个女儿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那臣子可不敢接这话,赐婚给张照临,从某些角度来说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身份再高贵,那命格在那里摆着。
安庆侯府若是早知会有这桩婚事,所以编造了个真假千金的故事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要继续出声就要惹到安庆侯府头上去了,不太妥当。
一时间落在安庆侯府众人身上的目光都变了味道。
公主看贺莲舟的目光越发不善,若非皇帝还坐在高处,她就要出声斥责了。
贺母道:“母亲说的话你也不肯信吗?你父亲的话你也不信?”
贺莲舟跪得笔直:“父亲母亲为家族计,未必不会欺骗我。”
贺母伤心欲绝,她儿子何曾同她说过这样伤人的话,眼下也不知道犯什么浑,死咬着和越冬的定过亲的事情不放。
“我作证,这桩亲事的确已经退了。”越冬越过许侯爷,站在了贺莲舟身侧。
贺莲舟侧首看向越冬,却根本来不及堵她的嘴,他轻微的摇头,她何苦出来这一遭,烧安庆侯府祠堂那天他不是已经和她说好了吗?先认下他们定过亲的事,把和张照临的赐婚给推掉。
他在查承恩公府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关于张照临那些未婚妻死因的奇怪之处。
克妻之说未必是真,但她们的确都出了事。
皇帝见越冬出来,半醉的酒意醒了不少,再听见她出来时来证实了退亲之事,只当她已被许侯爷说服,已经接受了张照临的婚事。
皇帝朝贺莲舟道:“好了,你也听到了越冬说的话,还不退下。”
倒是没有要追究他罪责的意思,少年人有一番意气,肯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奋力一搏,并不叫人恼怒。
他看了眼张照临,他跟个局外人似的坐着,好似被赐婚的不是他,被人跳出来抢老婆的也不是他。
还不如公主上心。
皇帝捏了下鼻梁,一个二个的都不叫人省心。
归义侯强行把贺莲舟提了起来,塞回座位上去坐下,他直直看着越冬,没有反抗。
越冬没去看他,她在漩涡的中央,没必要抓着无辜的贺莲舟,将他一起拽向死亡。
皇帝脸上又有了一丁点笑意,正在逐渐扩大的时候,李汝义挣开陈相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陛下,且不论越冬姑娘是否有婚约在身,明年开春她才将将满十六岁,依律法,不可成婚。”
皇帝将要举杯共贺的酒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又是李汝义。
越冬的话也给卡在了喉咙里。
就是说各位,能不能给她一个主场的位置。
“年龄不年龄的再说。”越冬高声道,“陛下,可是我不是安庆侯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