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没睡,他刚刚得到了安庆侯府在上京城里被埋伏刺杀的消息,既恼怒行事之人也担忧安庆侯府的情况。
才召了张庭舟来,打算想个办法缓和一下许迟两家的关系,久等不至,渐生不耐的时候,忽又收到消息,说有一队禁军出营,去向正是迟府。
皇帝反而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他可没调令禁军,禁军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
再过不久张庭舟求见。
带着许逢予。
他浑身是伤,鲜血还在从他衣角出滴落,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搏命厮杀。
皇帝还以为是安庆侯府被刺杀的事情,就问:“怎么回事?”
张庭舟道:“许逢予带着侍卫杀上迟府,两家死斗。”
皇帝的耳中突然出现了片刻空白,他好像没听见张庭舟说的话,还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张庭舟才要再说,皇帝忽然抬手制止,哦,原来他听见了。
许迟两家死斗。
“反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皇帝勃然大怒,寿宴上积压的怒火也在这个时候一起爆发,“先是安庆侯府在大街上被人刺杀,现在又是许逢予带着人杀进迟府。”
“你们都闲得没事干是吗?!”
皇帝背着手急速地走来走去,走了几趟之后才缓了下来,只是头还是有些晕,“好!很好!”
“一个个的有权有势,有人有钱,你们在上京城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得了你们了是吧?”皇帝发泄着怒火:“都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什么君父、什么天子,愿意了你们敬一敬,不愿意了就当朕不存在。”
“好!好得很!”皇帝气得头脑混乱,“好啊,这就是我大端的肱骨之臣、中流砥柱、国家柱石,竟然已经到了要相互死斗的地步,你们可真是厉害啊。”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他面前只跪着许逢予一个人,怎么只有许逢予被带到他跟前来?
“迟家的人呢?”
张庭舟没有太多犹豫,直言道:“迟府无一活口。”
皇帝这回空白的时间更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迟曲即便被去了鲁国公的爵位,归义侯也给了迟良,但是他仍旧是端朝太保,掌禁军,是皇帝倚重的大臣。
“张庭舟。”皇帝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着张庭舟,问他:“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庭舟躬身道:“一个时辰之前,微臣收到陛下急召,将要出门,忽闻卫军营来报,安庆侯府许逢予携带大量侍卫围杀迟家,微臣带着卫军营赶到时,迟太保已死,许逢予正与迟靖拼杀。当时禁军也涉其中,未免禁军与卫军相残,微臣先着令叫停禁军,而后迟靖被许逢予斩于剑下。”
“迟家,全灭。”
贺莲舟和伺候皇帝的内侍都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皆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把迟家给灭了。
皇帝胸口急促地起伏起来,紧走两步一脚将许逢予踹翻在地,地上瞬间就被许逢予的血染红,他却无所察觉,又跪直起来。
皇帝背着手又开始转圈,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他朝堂上站着的这些人了。
承恩公跟疯了一样在他的寿宴上差点就把皇后给卖了,还自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后迟家在恭贺他寿辰的同时还能计划着在寿宴结束之后,袭击安庆侯府一波,除了老夫人年迈,今日没有入宫贺寿,安庆侯府其余人全都在车上,要是得手那可了不得了。
许逢予就更厉害了,带着人直接杀到迟曲门上去,把迟家全家都给送上路。
他这个寿辰过得可真是精彩至极。
皇帝走到许逢予面前,问他:“你真的把迟家全给杀了?”
许逢予咽下嘴里的血,道:“是,我杀了迟府所有的人。”
皇帝又问张庭舟:“你确认过了?没有活口?”
张庭舟道:“微臣来迟正是因为确认迟家是否有人存活,迟太保夫妇,并十一子十四女以及一干侍妾无一逃脱。”
皇帝似是已经接受了现实,忽看见了贺莲舟,又问张庭舟:“禁军呢?”
张庭舟道:“扣下了,等候陛下处置。”
皇帝指了下贺莲舟,“你去把那队禁军杖杀了。”
贺莲舟也恢复了神色,他对迟家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非要说的话,因为他们曾对母亲出手,逼得他们母子不得不留在迟良身边这件事,大约也有一些恨意,他躬身领了命。
皇帝又道:“把禁军里不当值的人都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皇帝有些疲累地坐下去,张庭舟提醒道:“安庆侯府和迟府怎么处置呢?”
皇帝道:“都围了,不许进出。”又道:“你带着卫军营去办。”
张庭舟当即就退下去办,他走了,王安也识趣地退出殿外,合上门,并不想探听皇帝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