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应了,毕竟是自己给出的承诺,没有食言的道理。
许侯府的护卫还在等着越冬,他们未曾料到会这样把事情暴露在越冬面前。
世子和侯爷都叮嘱过,不可让越冬小姐知道这件事情。
越冬去看那几个被捆起来的人,已经被卸了下巴,发不出声音,她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看,将原本坚定盯着她看的人看得开始眼神闪躲,便笑了两声,不再看了。
她才回到许侯府上,侯府的主人们已经知道了她遇到的事情,很难得地老夫人派人来请她过去。
不去不行的那种。
老夫人很严肃地坐在上首,许侯爷和侯夫人陪坐两侧,倒是许逢予不在。
侯夫人担忧地去牵她的手同她说:“吓到了吧?别怕啊,有爹娘和祖母在,我们会护着你。”
越冬只避开侯夫人来牵她的手,却没有再讥讽他们把她带回来置于危险之中,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侯爷轻咳一声,道:“我们家和迟家之间的恩怨,已有五、六代之久,早先年两家的先人们征伐战场时结下了仇,到你曾祖父时已有缓和,不想后来遭小人算计,许迟两氏损失了几个极为出色的孩子,仇怨已经到了不可缓和的地步,以至于两家在朝堂内外皆是仇敌,我们出手还有些分寸,迟家如今的掌事人却是个阴损的,才叫你今日受惊。”
“不过你不必担忧,逢予给你安排了护卫,会保证你的安全。”许侯爷缓声说道,“你爱出门,我们也不会拦你,此前有些不赞同皆是这个缘故,如今你既然知道了,心里警醒着,也是好事。”
“许侯爷。”越冬道,“你们要我离开潭州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知会我这件事?如果我知道,拼死也不会跟随你们到上京来。”
“原本我来,只不过是因为畏惧你们的权势,担心你们伤害我的父母,毕竟堂堂侯府想要欺压一个穷苦百姓实在是太容易不过。我以为许侯府至少会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真的强行抢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才没有反对。”
“但我似乎高估了你们。”越冬平静地说着,“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加卑劣。”
老夫人几个脸色骤变,没有许逢予居中缓冲,越冬竖起来的刺叫人难以回避。
“你还是认为你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是我们找错了人?”老夫人的年纪摆在那里,比许侯爷和侯夫人更先恢复过来。
越冬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不是。”
“你不相信滴血验亲,我们信,世人也信。”老夫人道。
“世人?”越冬笑道,“连许氏族人都不认可,世人认不认可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许氏族谱上,许侯爷虽然是许氏现今的族长,但他还没有完全掌控许氏一族。
对于她这个女儿,只有许侯府认可。
“玉佩、红痣,这才是真正可以证明你们女儿身份的东西。”越冬说到,“你们不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却要相信那个可以造假的滴血验亲。”
许侯爷怒道:“住口!”
这是越冬第一次明确提出在潭州府的滴血验亲存在造假的可能。
“你以为我们没有经过多番查证就贸然去寻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潭州,我和逢予决计不会一同出京。”许侯爷道,“今日之事你既遇上了,就该知道往返潭州这一路上会有多少危险,我们离开之后的许侯府上又会遇到多少危机,全家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就是为了去接你回来,你却如此不知感恩,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丝毫不为你的家人考虑。”
越冬被他的话气笑了:“我是你们的家人吗?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承认过,是你们一厢情愿地将我当做你们的女儿。把无辜的我拖入许侯府的漩涡里,你哪里来的脸责怪我?”
许侯爷被气得更狠,侯夫人又哭起来,她其实不是个软弱的人,但是遇上了越冬,却总是在哭,在流泪,她找不到和越冬相处的方法,也无法缓和越冬和许侯府之间的关系。
她做母亲失职,做主母也失职。
老夫人道:“玉佩红痣可以仿造,也可以销毁,看起来这两个是实证,实则最经不起推敲,唯有血脉难以造假。你咬死了玉佩和红痣在你身上不存在,恰恰说明了你知道它们的存在,只是被你提前处理了。”
她看着越冬,不容她躲避:“你知道你是。”
越冬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叫她应接不暇,原来从前那些岁月静好的日子背后隐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黑暗,她会止不住的想她能那么安稳地活着,一门心思地去做好许侯府的小姐,都是因为他们为她挡住了黑暗。
虽然最后也是他们亲手把一无所知的她推进了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