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提议了滴血验亲,双方都答应了,于是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潭州的府君,是越冬的父母官,要做一个中正的人。侯府要认女儿,而越冬并不认同,两方都有自己的坚持,于是再次提议由自己来准备所需要的东西,免得出了岔子。
越冬自从府君提出滴血验亲后,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便收起刺,找了个位置没骨头一样坐着。
天杀的滴血验亲,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玩意扬了。
有府君作保,滴血验亲进行得非常顺利。
许侯爷亲自划开了自己的手,滴下一滴金贵非常的血,越冬就很随意了,就那么一划拉,也不去看结果,转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梁稚月给她包扎伤口,越冬把手收回来,“就这么戳一下,一会就好了,还值得一层层裹起来?矫情。”
许侯爷看着被裹起来的手指深思,好像是有些矫情,于是便悄悄解了。
府君看着滴了两滴血的碗,抚掌大笑,“融了!越冬姑娘果然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再做不得假。”
许侯爷笑着点头,看向越冬,越冬不为所动,府君笑道:“还不快上前拜见你爹爹?”
越冬同府君说:“您可是要为这个结果负责的。”
府君笑意不减:“这是自然,我亲眼所见,就是陛下问起,也定当如实回禀。”
越冬点点头:“府君认就好。”
众人笑意减退,府君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此间一应物什皆是本府亲自准备,其中并无差池,结果亦显示你们是亲生父女。”
“是吗?”越冬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
府君按下不悦,这毕竟已经是侯府的千金了,他容忍一些也是应该的。
许侯爷道:“你一时还未适应,暂且不急,这就随我归去罢。”
梁稚月赶忙道:“侯爷也给她一些时间收拾行装,此去上京山高路远,各处气候不尽相同,准备妥当些才好。”
许逢予道:“这些我会准备妥当。”他看越冬,越冬不理他。
梁稚月又道:“侯府富贵,自然不缺这些东西,但她在这里住了许多年,多少有些自己用惯了的东西,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去了个陌生的地方,手边有点熟悉的东西,也是一番安慰。再者说,我们到底相识多年,如今分别,将来怕是无缘再见,也有些心意,侯府虽看不上,我却不能不准备。”
许侯爷看越冬越看越心疼,想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在个贫苦人家长大,她从小经历的那些事情,他连回禀都不忍听,看她好好被梁稚月牵着,显得十分乖巧,想来梁稚月待她该是极好的,便应了:“梁娘子大善,所言皆在情理之中,我们自是不能回绝。”
府君问梁稚月:“须得几日?莫叫侯爷空等着。”
梁稚月看越冬,犹豫着说:“四……五……日?”
越冬眼睛胡乱瞟着,看见府君的拳头捏得很紧,忽听得张庭舟说:“一日,我们赶着复命,已耽搁了许久,别误了归去的时辰。”
府君拳头微松,许逢予又道:“一日太紧,三日,我们也要有些准备,不能全然依赖梁娘子。”他们来得急,准备不足,他怕越冬路上受罪。
梁娘子试探道:“三日也还是有些紧张。”
张庭舟道:“路上用到什么去买就是,堂堂侯府还能缺得了养个女儿的这点银子,一日够了。”
越冬看着府君手紧了松松了紧,很有意思。
许侯爷略衡量一二,道:“两日罢,到底身上还带着差事,不敢多加耽搁。”
府君脸色一松,说了几句侯爷身负皇差不敢多留,来日去京定上门拜访的场面话。
许侯爷和越冬说:“你不要担心,你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敢慢待你。”
许逢予和越冬说:“别害怕,哥哥会护着你。”
张庭舟和越冬说:“白挣扎。”
越冬道:“你说的对,白挣扎罢了。”
张庭舟没想到越冬没理前两个人,倒理了他这个凑热闹的,又退了回来:“你竟然知道?”
越冬问他:“你找回来的东西,验过了吗?确是十四年前埋下去的?”
张庭舟眉峰聚拢,他觉得这个姑娘可太有意思了,她的行为,她说的话,她的选择,每一个都让他有一种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感觉。
时而割裂,时而融合。
“验过。”张庭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