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越冬送何氏夫妻两离开,何氏还是定不下心,边走边回头,她不确定越冬这个决定正确与否,而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顺从她的意思。
郑老三安慰妻子:“你看她多稳得住,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一点都不害怕,她是你奶大的,只认你做娘。”
何氏道:“可是我们知道不是。”郑老三低下头,他没有主见,他选择听话。
许逢予来得很早,越冬把人送上马车,他就和另外那个公子哥站在了绣坊门口,府君和许侯爷今天倒是都没有来。
越冬只当没看见,转身回去,那公子道:“这姑娘莫不是有眼疾,我们这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她愣是没看见。”
许逢予不赞同地看向他:“庭舟。”
张庭舟冷哼,“我看那对夫妻不是长命之相,从州府到县里,山路崎岖,恐有落石也说不准。”
越冬浑身一僵,没控制住变了脸色,她回头看那二人,许逢予皱起眉:“庭舟,道歉。”
张庭舟挑衅般看着越冬,并不道歉。
越冬把目光从张庭舟身上移开,看着许逢予,说:“去啊。”
再转向张庭舟,脸上竟然有了笑容:“你有父母亲人吗?如果我真的被迫前往上京,我也会杀了他们哦。”
张庭舟面色微沉,许逢予头疼不已,对张庭舟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两人并不把越冬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一个姑娘家的口舌之争。
张庭舟道:“还没确认是你家女儿,就这般嚣张,若真是,岂非要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他看向越冬:“这姑娘也是奇怪,堂堂侯府要认她做女儿,不感激涕零的接受,反倒处处恶语相向,完全不害怕会得罪了人,招致杀身之祸。”
越冬反唇相讥:“今儿来了只狗,开口就说是你爹,想来你必是立刻跪在地上喊它做爹。”
梁稚月赶来听见这一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都哪跟哪?感情那许侯爷在她眼里,是只狗?
许逢予管不住张庭舟也堵不上越冬的嘴,未免情况越发恶化,强行按下了要发火的张庭舟,朝越冬欠身道:“是我们考虑不周,才叫你如此抵触,我给你赔礼道歉。但我家丢了个女儿是事实,得了确切消息才赶来,还请姑娘看在我们着急的份儿上,体谅一二。”
越冬道:“都丢了十四年了,现在才知道着急,真有意思。”
许逢予被堵得脸色难看,梁稚月赶忙打圆场:“到底还不曾确认,还是不要交恶的好。不如两位先请进来,有什么凭证说法一一列举出来才能叫人信服,总不能因为你们是上京来的贵人,便是你们说越冬是,越冬就是,来日又说她不是,要赶她走,岂非是误了她。”
许逢予点头应了,又警告张庭舟一番,叫他不要生事,便随着梁稚月进绣坊去了。
张庭舟落在最后,他的侍从悄声问他:“公子不是要拖延时间?惹这个姑娘做什么?倒被骂了一通,还被许世子按着不许反驳。”
张庭舟不想解释,这个侍从运气是好,就是脑子不灵光。
梁稚月好说歹说,越冬才没有跑掉。这事不解决,许逢予就要一直上门,若到最后发现真是个乌龙,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她们把人得罪狠了,怕是要吃挂落。
梁稚月看着往矮榻上一瘫就不理人的越冬,心想许是已经得罪狠了,她怕是得考虑下跑路的事情了,要放弃眼下的基业她也很心疼,但是她不能不管越冬。
许逢予在越冬对面坐下,先开口道:“贸然上门,是我们的不是,你受到了惊吓,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有些激动抗拒都在情理之中。”
张庭舟拱火:“我看不是激动,倒似厌恶,这么不配合,难道有隐情?比如……”
“要是不能安安静静听着,就出去。”许逢予对张庭舟的忍耐到了极限,也不顾还在人前就教训起他来。
张庭舟从善如流闭了嘴,许逢予又道:“我们此行并非毫无根据,这事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不过此刻已经没有重提的必要,初时府上亦不知你流落在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你刚出生便被调换,府中上下惊惧不已,而后便一直寻访,我们也是几番查证才敢确认你在这里。”
梁稚月听着他这话里关于原因那是一个字都没说,时间上也很模糊,便怀疑起他们来,原本的震惊无措和畏惧担忧退去后,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这其中涉及侯府阴私,怕被她一个外人听了去,故而隐瞒掩饰。
越冬随手翻了一本书看着,也不知看没看进去,梁稚月便代她开口:“公子说调换,意思就是府上其实是有一位小姐的?”
许逢予点头,又为那位小姐解释:“她亦是无辜。”
“如此。”梁稚月道,“府上知道事情以后,对这位小姐是如何做的?”
张庭舟本来漫无目的地看着外边,听见梁稚月的问题便转过来看她,这倒是精明的人。
许逢予有问必答:“母亲收为义女,仍旧住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