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五说的话在理,裴寒忱是天之骄子他该是传宗接代的,可自己男儿身如何能替他孕育后代,成婚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那时候他没想过会对裴寒忱有感情,只想着事情办完后能顺利和离,日后桥路各走……如今再想这些,却犹如刀刻心底,令人发疼。
自己终究还是介意这些。
裴寒忱看着陌扶轻抱着酒坛发呆的样子,突然伸手轻轻掐着他下巴迫使他仰头。
“扶轻,你不高兴?”
“……没有。”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你眉头都皱起来了,还说没有。”
陌扶轻抬手逃避似的摸了摸自己的眉间:“有吗?”
裴寒忱盯着他:“你在意曹老板说的话,对吗?”
“……”
那句“没个传宗接代的令堂能同意吗?”让陌扶轻忽略的事浮出水面,是啊,裴寒忱是皇子,是飘摇山庄的少主人,他再喜欢自己,如何能抗拒得了圣上,如何能面对飘摇山庄,他需要后代来继承山庄,继承爵位,而自己——是办不到的。
陌扶轻抱着酒坛的手缓缓收紧。
裴寒忱松开钳制住他下巴的手,将酒坛从他手中接过来:“这酒在地下深埋五年,此刻刚挖出来,坛身这般凉,你不要抱着它了。”
陌扶轻压下那股不适,微微一笑:“好,臣听王爷的。”
那眼神一如之前温润明亮,在视线不好的马车里还是那般璀璨,只是觉得里面隐隐有些不快,藏了些心事。
裴寒忱叹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你若一直都听我的就好了。”
陌扶轻没回话,安静移开了视线。
两人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门口两个大红灯笼被风吹气,下面流苏缠在一块,斩不断,理还乱。
贺松撑着伞在门口等他们,见两人露面,急忙撩起衣摆下车了台阶去扶他们,然后招呼侍从簇拥着两人回了王府。
待两人暖和一些后,才吩咐侍从上菜。
一顿晚膳吃的压抑,两人各怀心事用完了晚膳,起身时瞥见十五十六杵在门口,估计是有什么要上禀,陌扶轻很有眼色的退下。
饭菜撤下后,谷伯跟十七守在屋外,十六上禀今日跟踪所见。
“林枞去了醉春居?”裴寒忱转着茶杯:“看来这醉春居还真是他们的一大居点啊。”
十六点点头:“属下本想跟着看看林枞背后之人是谁,不过那人一直没有露面,倒是林枞把荷包给了醉春居的老鸨,看样子两人关系熟稔。”
“同为一人效力,自然是熟悉的。”裴寒忱盯着茶盏:“岑溪那边如何了?”
“属下今日问过了,有几路人在接近岑溪,三皇子,五皇子的人都有,还有……”
“说下去。”
“还有陌相的人……”
转茶杯的动作一顿。
裴寒忱抬起眼眸:“陌相的人也在接近岑溪?”
“是,岑大哥是这样说的。”
裴寒忱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殿下,陌相那边立场不明,要不要查一查。”
裴寒忱沉默了一会,巧妙避开了这个话题:“岑溪那边有没有二皇子的人在接触。”
十六摇摇头:“目前没有发现。”
十六知道裴寒忱顾及陌扶轻,越过陌相的事顺着他说的聊下去:“殿下怀疑二皇子也想要那个位置?”
“是。”裴寒忱直接了当承认:“他母亲是皇后,外祖是左相,这么有利的条件在他身上我不信他不在意那个位子。”
“可据属下调查的,二皇子在朝中一无结党,圣上许给他的官职也是个清闲的,他每天都是风花雪月,真的会争位吗?”
“就是这般才奇怪。”裴寒忱起身:“派人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是。”
外面寒风凛冽,桌边泡着茶,茶水氤氲,荡湿了视线。
裴寒忱回到卧室时,陌扶轻刚沐浴完毕,正坐在一边擦拭头发,柔亮的发丝被烛火照映的闪闪发光,发尾还滴滴答答落着水,他坐在贵妃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书。
裴寒忱快步走过去,自他手中抽出手巾帮他擦拭。
陌扶轻翻着膝盖上的书:“王爷事情聊完了?”
“嗯。”裴寒忱看着他漆黑的发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陌相为何会接近岑溪,就算问了,陌扶轻又会如何?是如实相告,还是偏瘫陌相?裴寒忱一时间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