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忱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陌扶轻笑的灿烂:“我想看看寒忱长大的地方,想看看飘摇山庄。”
飘摇山庄伫立在山巅之上,是江湖最大的门派,亦是景色最美的地方,位于晚枫城后方,守着这一方安宁城池,山巅之上,一年四季都各有美景,春天绿芽如繁星,夏日如林海,秋日如灿阳,冬日覆雪,四季轮换,每一季都有不同的意境,数不清的文人都想上山一观,连先皇也向往此景此情。
裴寒忱压下心底的激动,生怕会叨扰到面前的人,又害怕是自己头听错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轻,你若随我去了,日后是不能反悔的,一辈子都不能。”
陌扶轻摆正神色:“三媒六礼,明媒正娶,臣可曾悔过?”
是了,自始至终,陌扶轻都从未对这桩强加给两人的婚事有过任何怨言。
“那你……”裴寒忱小心翼翼看着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御花园里本王问的那个。”
陌扶轻微微一笑:“或许前面几次我是不乐意,可是寒忱,后面那几次,我若真的不愿意,你不见得会得手。”
是了,陌扶轻虽看着温润清润,可性子却是一打一的倔强,那日裴寒忱前去右相府送礼时,陌夫人还拉着裴寒忱同他讲过陌扶轻小时候的事,言说陌家三人都是遗传的倔驴,不知道是随了祖上,还是随了陌相,裴寒忱还记得当时陌夫人那一脸嫌弃无语的表情。
“你其实是愿意的!”裴寒忱惊喜的恨不能站起来,陌扶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下来,生怕他太得意忘形磕到脑袋。
“扶轻你愿意!”裴寒忱拉着陌扶轻的手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你怎么会愿意呢?都说强扭的瓜不甜,难不成我扭的瓜本来就是甜的?”
陌扶轻:“……”
真相了,裴寒忱看来是真的醉的不轻。
陌扶轻叹口气:“虽然新婚之夜的记忆委实不太好……可是王爷,臣可以在此立誓,臣从未讨厌过王爷。”
非但没有讨厌,越是接触,他越是心疼,裴寒忱如今的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上到朝堂皇宫,下到王府大街,所有的人都在觊觎他手中的兵权,每一天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该有多累。
可眼前这个笑的跟个孩子一样的少年将军,满眼都是自己,自己只是稍稍吐露出些许心意,他便能这么高兴。
若非刚刚在御花园那一遭,陌扶轻还未考虑过这些。
他是什么时候起了这些心思呢?
是看到裴寒忱少年英豪,是看到他运筹帷幄,还是在夜晚他们靠近彼此时的低语,亦或者他翻过窗子拎着食盒看着自己,告诉自己万事有他,自己不需要淌这趟浑水……
太多了,他们虽成婚几个月,可这些回忆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
烈阳一般的人总能收敛灼热的火光,独剩温暖小心翼翼包裹着自己。
陌扶轻笑着,任由裴寒忱将自己拉进怀里。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陌扶轻靠在裴寒忱肩膀上,想起了刚刚圣上离席未归的事。
“十五只是负责把三殿下引开,王爷可还交代十五要干其它事?”
话音刚落,下巴便被温暖干燥的大手挑起。
轻吻落在陌扶轻唇角,热气带着酒香喷洒在他脸颊上。
裴寒忱确实有些醉了,他盯着陌扶轻风华绝代的脸庞,有些不满:“你怎么非得在这种关头提他。”
说话期间,嘴唇张张合合不经意便能碰触着陌扶轻。
陌扶轻喉咙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他们的距离太过亲密,怕是一张口,裴寒忱便能突袭。
“嗯?怎么不说话,先前还叫我寒忱,现在又开始叫我王爷,扶轻,你好无情,果然到手了你就不稀罕了。”
陌扶轻:“……”
“我刚刚只是……唔……”
果然不出他所料,裴寒忱就是故意诱导他张口,鼻尖嗅到了一丝冷冽的气息,可满醉的酒香却又冲淡了那份冷冽,那味道转瞬即逝。
“唔……”
陌扶轻有些羞恼,这好歹在大街上,在外面,若是前面的十五冷不丁掀开车帘,便会看到他们的亲密。
陌扶轻推了推裴寒忱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可那只怀抱着自己后背的大手顺着脊梁滑过后颈,按着他后脑勺贴近自己。
手指滑过的地方野草卷起了烈火,转瞬就能漫天。
那诡异的感觉冲击着陌扶轻的感官,在这不算宽阔的马车里一度让他目眩迷离,喘不上气。
裴寒忱这次算是彻底放开了,少年将军仿佛回到了他的战场,长枪在月光中泛着冷意,他带着一人破万军的气势,不容拒绝的将陌扶轻逼到溃散。
唇角分离时,细长的银丝挂在两人唇边。
裴寒忱扣着陌扶轻的后脑勺,滑过他耳后,滑过耳垂,最后捧起他脸颊,温存般摸了摸,却始终没有开口。
陌扶轻脸上红晕未散,这个吻让他彻底了解了裴寒忱的实力,他脖颈漫上绯红,久久不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