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轻闻言,面上没有丝毫不适,恭敬的朝德顺行礼:“多谢公公指点,扶轻知晓了,此番也辛苦公公奔波一趟,”陌扶轻说着径直自阿乱手中拿出一袋碎银递过去:“一点心意,公公莫要推辞。”
德顺脸上褶子又深了深:“小公子客气了。”
世人都知右相家有两子,长子陌桥枫德才兼备,是上一届科考状元郎,如今已在朝中任职,次子亦是满腹经纶,虽不常露面,但当年一首述月诗也是轰动了半个京城,原本以为这次子在俗事上不免有些力不从心,可如今一看,这次子不卑不亢,接到圣旨时没有一丝慌乱,孝敬自己时也是落落大方,倒是比德顺想象的要强了很多。
“那杂家就不客气,”德顺没有推辞接过碎银,“估计右相也要回来了,杂家就不多待了,夫人与公子就此留步罢。”
虽是那么说,一群人还是恭恭敬敬送德顺到了大门口。
只等人离开,陌夫人才欲言又止的看向陌扶轻。
陌扶轻已经收起圣旨,面上还是刚才那般冷静:“娘,先进去说吧。”
陌夫人点点头,眼下门口这么多人,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什么,在这种关头上出什么事,于皇家于丞相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回了陌扶轻的澄院。
“娘,您是早知道爹要通过这种办法要我护着六殿下?”
陌夫人点点头:“我以为你爹早就跟你说过了。”
陌扶轻打开圣旨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赐婚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若真是明晃晃接触六殿下,一是不易得到六殿下的信任,容易让人挑拨瓦解彼此的联盟,二是师出无名,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于六殿下不利。”
“儿啊,”陌夫人小心翼翼看着陌扶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殿下天潢贵胄日后就算和离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他照样娶妻生子,可你不一样,一旦有了这段关系,你日后和离如何再娶妻生子,又如何再入朝堂……”
“娘,”陌扶轻收起圣旨:“这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跟意姐姐情意想通,他们定会给我添几个侄子侄女,而且,我就算不能入朝堂,也可以学着经商啊,这天下总有我的出路。”
看着乖巧的小儿子,陌夫人心里不是滋味,眼见又要掉眼泪,陌扶轻急忙说道:“娘,您要是再哭,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爹要是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在我这里哭了两次,真的得家法伺候了,您且放宽心,我真的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您还不信我吗?”
陌夫人破涕为笑,揽着陌扶轻叹口气道:“我的乖乖啊……”
相比丞相府的温馨,朝堂内可是剑弩拔张。
封赏依次落下,柳州被封为羽林军副统领,协助韩严执守羽林军,其他副将依次受封,只是临到岑溪时,却是难住了。
昨日弹劾岑溪的折子已经到了圣上手中,此番临近封赏,又有大臣当街跳出来说岑溪在大军归途中强抢良家妇女,已经被人告到了京城,岑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柳州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
岑溪了然,跪于大殿直呼冤枉,可那女子确实一路告到了京城,甚至还拿出来岑溪时常把玩的玉佩,那枚玉佩军中人人知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由不得他反驳,圣上无奈,同诸位大臣商议了一番,只给了他一个小职位,岑溪当时脸色难看极了,这等场面悉数落在众人眼中。
一下朝,岑溪就当众凑到了裴寒忱身边。
“殿下,啊不,王爷,您能不能帮属下说说话,属下知道错了,此次凯旋归朝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裴寒忱目不斜视:“岑溪,本王好像说过兴军途中不可打扰沿途百姓。”
“是,王爷,属下真的知道错了。”岑溪姿态放低。
裴寒忱冷冷看他一眼,没有回话,径直离去。
望着裴寒忱冷漠无情的背影,岑溪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逐渐冷了神色,眼眸中的不甘丝毫没有掩饰,他这一变化没有逃过旁边人的双眼。
离了宫殿,岑溪没有再上柳州的马车,随意一拱手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扬长而去,柳家的小厮见此,蹙眉说道:“少爷!你看他!”
“好了!”柳州神色同样不好看,他用力甩下马车布帘吩咐回府。
裴寒忱上朝第一天,就与手下副将闹了个不愉快,这事大家虽明说,但也活络了不少人的心思。
岑溪装作生气,冷着脸自己大摇大摆单独一人离去,临到闹市,他发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岑溪侧头轻轻笑了笑,直接进了一间客栈。
按纸条跟记号找到的房间,敲敲门得到允许后,岑溪进了门才收回阴鸷的脸。
“华儿,你跟殿下心也太狠了,竟这般毁我名声!人家好是心寒,嘤嘤嘤……”
一女子穿着浅色衣衫,杏眼秀眉,鼻尖带着一颗小痣,正站在窗边顺着窗户缝看着底下的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