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旗随口说的两个想法引来南北两人的沉思,见状穆旗连脸上的烦躁都维持不住,白着脸开口:
“真被我说中了?”
她边说便觉得自己好似快要缓不过劲儿来,难道真是被做成了傀儡?那会是喋血宫余孽所为吗?她记得当初邬山城调查罪业瞳之祸的结果就是指向杜芹芝,看来并非误中副车而非空穴来风么?
又或者杜逢的躯壳的确是被他人夺舍,那夺舍他的人又会是谁?而且杜逢“死”在乘仙宗弟子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尸身也是被一路运回宗门安葬的,那对方是如何找到机会进行夺舍的?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乘仙宗,至少证明那夺舍之人对宗门了如指掌,这更是穆旗不愿去想的——
万一真是宗门内的人进行了夺舍,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郑南槐及时帮她打消了疑虑,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定:“不会,他是活人,既不是傀儡也没有被夺舍。”
“是么?那就好……”穆旗下意识先松了口气,下一瞬才后知后觉郑南槐下这种断定的凭据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她蹙眉时,燕北堂镇定开口,口吻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不错,杜逢体内的灵气运转自如,没有夺舍应有的痕迹。”
穆旗看向燕北堂,心中这才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擢衡长老素有破勘的威名,燕北堂自然有秘法可以查探那杜逢体内的情况。
放下疑虑,穆旗肉眼可见地冷静许多,“既然不是傀儡也没被夺舍,那就是杜逢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延长了寿命,但天谴雷劫……虽然我曾听闻有人用寄身可以容纳神魂的法器来躲过雷劫,但那人也会难以回到自己的肉身,按你们所描述的,杜逢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她所说的躲避天谴的方法在修界不算奇闻,天道对那些原应断绝成仙之路的法器器灵格外宽仁,器灵如若真能修成人身登顶大成,它们要经历的飞升雷劫远比人族要轻松得多,常年有人试着通过类似的路径躲避天谴,但无一不是弄巧成拙反倒让神魂再也无法回到原身,也无法脱离寄身法器。
思来想去几人也没想出个合理的猜测,人族修炼只要不半路身陨那必然会在千年之际迎来天谴雷劫,天谴下要么陨落要么成仙,断没有继续做人的道理。
“反正他定是有什么奇诡路数让自己一直活到了现在,下次他若再现身就该想办法将他扣下……不过事到如今他还去王府做什么?”穆旗拧着眉,“皇甫昭的王府多年前就被彻查,便是还有什么东西藏着也早该带走了?”
这点也是南北困惑的地方,但郑南槐大概能从杜逢那句“想不到竟然落在了你手里”猜得出他夜入王府的动机。
“应该是为了木石之心,公羊昊在去找他前把它藏了起来,不过为什么会找这么久我也觉得古怪。”
按理来说王府被封锁起来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都够杜逢一个人把整个王府翻一遍了,怎么会一直找到现在?
“木石之心对他这样重要?”穆旗问了一句,“他早已和皇甫昭父子搭上关系,想来认识的权贵之人绝不仅仅这对父子,要什么样的法宝没有,为一颗木石之心时隔多年又回到王府,还和你们两人大打出手,好奇怪……”
她抬眼看向郑南槐,“你说木石之心自行融入了你的身体里,那你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郑南槐摇了摇头,“没有,它好像只是用来滋润经脉,维持心境平稳的,除此之外我没感知到别的什么东西。”
“真是奇怪……”
看穆旗冥思苦想的样子,郑南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他对杜逢身份的怀疑说了出来:
“我怀疑杜逢有可能是鬼仙与人族结合生下的人鬼之子。”
原先他看到杜逢竟能使用妄生咒,还曾怀疑过杜逢会不会是尝幽抑或玄冥这两只鬼仙之一,但乘仙宗既能将他收入门下,就证明他至少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若是鬼仙根本瞒不过资质测试那一关,那便只能是带有鬼仙血脉的人鬼之子了。
或许还与他自己的血脉有所关联。
思及此处,郑南槐心头不免泛上一股嫌恶之情。
穆旗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今日她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鬼仙血脉的人鬼之子?!这……”
“不错,小南亲眼见到他意图在我身上种下妄生咒,这妄生咒想来穆宗主也有所了解,若非鬼仙或是鬼仙血脉决计施展不出。”燕北堂解释道。
妄生咒在仙祖手札中同另外四种咒术并列,被仙祖以“五绝咒”名之,本是鬼界的秘传之术,铭文一旦上身便会开始吞噬人的生气神魂,等生气殆尽后就会开始影响此人的命格,是十分狠辣恶毒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