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师尊的院子没两步,就听到一声剑鸣划过上空,抬头看去,燕北堂的身影已化为一道红色流光飞去。
又走了,郑南槐不免有些郁闷,扶着菩提树干望着燕北堂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原先霖福镇康冕山一事逢师尊相救于生死一线,回到宗门后才知道师尊素有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之间的美名,自此便有了拜他为师的想法,原以为通过内门大选还如愿以偿拜入师尊门下后万事大吉……但师尊不怎么亲自教导他。
他和同期的弟子们聊过天,他们的术法都是由自己的师尊手把手教的,但郑南槐从入门以来都是去其他长老那儿学习,没有接受过他师尊的亲身指点。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他嘟囔着盘腿坐在树下,捞起腰上的铃铛晃着,“这和外门的时候有什么区别,虽说入门三年,进境比一道进入内门的那几人差了好多……”
前几日他与拜入离牧长老门下的傅纯切磋了剑术,虽说他的招式纯熟,身法也还算敏捷,但使的都是平霁门普通的剑法,用的也是统一派发的寻常灵剑,努力抵抗一了会儿还是被对方挑掉了灵剑动弹不得。
“再这么下去真要完蛋了,我是来学伏鬼术法的,又不是要强身健体。”郑南槐皱起眉,晃得铃铛上的穗子舞成一个圈。
难道说自己得想办法拜入其他长老门下吗?可是平霁门、应该说整个修界都没有在无特殊情况下另拜师尊的前例,而且除去不亲身教导外师尊对他算是不错了,吃穿住行无一不好,就连藏书阁最高等级的令牌也在一入门时就丢给他,想来掌门也不会同意他换个师尊的想法。
况且……他本来就是想拜擢衡长老为师的,不仅因为他是伏鬼一道的魁首,也为着点敬佩好奇的小心思——康冕山上擢衡长老的那一剑真的是让他魂牵梦绕,世上怎会有如此厉害,如此漂亮的人?
怪只怪自己昏了头,怨不得他人,那天拜师时气氛那么古怪他就该意识到选择成为擢衡长老的弟子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他还是有意逃避了那份预感。
“不过傅纯说,师尊先前也收过两个弟子,对她们还是事事亲力亲为的,为什么对我就……”
关于他的同门师兄师姐,郑南槐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两人当年跟着师尊外出处理邪祟,却不幸在大柯乡百鬼屠城一事里壮烈牺牲,两人当时在宗门里算是新一辈的中坚力量,可惜早早陨落。
难不成……师尊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不愿再面对自己的弟子吗?
郑南槐犹豫着下出这个结论,随即又觉得不妥:“既然不愿意面对弟子,那还收我入门做什么?”
实在想不通,他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为今之计追究到底为什么已经没有用了,重要的是怎么让师尊肯亲自教我,不然这算怎么个事,说是擢衡的弟子,实际上学的是百家剑术,那我拜师的意义是什么?
唉,希望宗门大比上我可以侥幸轮空,然后误打误撞拿了第一名,那样师尊就会来教我了吧?“
说完后面半句,郑南槐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真是异想天开,不过说着逗逗乐也好,被君山上大多数时间只有他一个人,无聊得紧,再不自娱自乐真要疯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是宗门大比的时候了。
郑南槐坐在灵船舱内,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坐在窗畔的燕北堂。
说来惭愧,他还是头一次和师尊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待这么久。
他的视线燕北堂看来细微却又无法忽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燕北堂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郑南槐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师尊。”
“为什么老是看我?”
“呃,”想不到师尊问了第二遍,郑南槐心里叫苦不迭,“呃,弟子很久没见到师尊了,忍不住就看了。”
说完他就想掐死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跟挑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