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每次腾龙印出现的时候你都会恰好在场,最后还都落在你手里……”燕北堂脸色也不大好看,“白献涿和我提过从朱雀秘境出来后修界各个门派都在试着去寻找腾龙印的下落,你之前几次行动本来也没有特意隐藏行踪,已经有一些门派应该是查到了点眉目,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地试探他们。”
“不过这几年他们也忙得脱不开身,所以也只是在宗门会晤时会试探那么两句,白献涿让我们不用担心这件事。”
说是这么说,但既有了猜疑,往后必然会寻个契机发出来,郑南槐想道,原先燕北堂在临仙郡突然在众人眼前露面还杀了那么多人,已引起那些宗门的憎恨,加上他们携带着腾龙印遁逃,眼下给两人扣上个堕入邪道携宝外逃的帽子丝毫不过分,而出了两个叛徒的平霁门也是追责的对象。
他不免叹了口气,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眼下的境地有多糟糕,若非北疆是无人之地,他们应当是得终日东躲西藏避人耳目的,哪有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可过。
“难不成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吗?把我们一步步引到这个境地,”郑南槐满脸烦闷,“让我们变成修界人人皆知的叛徒,借众人的手来抓住杀了我吗?”
他一气之下才说出这样的话,随后看到燕北堂凝重的神色,心里也明白这并非绝无可能,更是涌上一股愤恨:“难不成他们还想利用我把腾龙印一一收集好了,再堂而皇之地全部纳入囊中吗……”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心中微悚。
“可是为何会选中我呢?”郑南槐问,“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后来你将擢衡之名传给我,虽然我在掌门他们的安排下像以前一样去各地援助伏鬼,但这些年来我甚少在其他宗门大成修士跟前露面,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
郑南槐怀有罪业瞳的事连单秋婷都不知道,还以为是燕北堂留给他的某种术法,可见他人鬼之子的秘密并未被多少人知晓,当初燕北堂也是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留存在寥寥数人的心底才会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
“难道还有别人知道我是人鬼之子的事么?”郑南槐低声问。
当年两人能察觉到这一点也是从一些迹象开始逐渐确定的,那时他自己和燕北堂谁能料到那些不寻常的谜面竟然掩盖着这样的谜底,当然不能确保没有其他人如他们一样注意到异常。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也是最复杂的情况。
想到此处,郑南槐便看向燕北堂:“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血脉有异的?”
后者一怔,略仔细想了想,过了会儿才凝重开口:“真正让我心生疑虑的是你在拜入我门下三年后去往临仙郡举办的宗门大比上的表现,朱雀秘境对鬼物有天然的克制作用,与你同期进入秘境试炼的弟子所遭遇的幻境只是普通的试炼,但你却差点在幻境中走火入魔,还险些困死在秘境用以限制鬼物行动的竹黄沼泽里。”
顿了一顿,燕北堂才皱着眉往下说去,“你怀疑当时有其他人和我一样注意到了你的不同之处?”
见郑南槐点头,燕北堂思虑片刻也面露赞同之色。
“这倒是很有可能……宗门大比上各宗都有大成修士随行,保不齐其中就有人会将你的表现与人鬼之子联系起来……尤其是竹黄沼泽中你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是有可能在那时引起别人疑心的。”
“嗯,我记得,自那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在外人面前过多表露出不寻常的地方……现在想来那时我应当是险些就引出了鬼仙血脉,不过当时我身边的同期弟子不像是能有余力注意到我这边的样子……如此看来,难道是一同在鉴天镜外观察的长老?”郑南槐仔细回想,试着划出了范围。
“一道守着鉴天镜的长老?”燕北堂下意识跟着重复一遍,“朱雀秘境的试炼持续三天,鉴天镜只有一块,佩戴着闻天碧翠的弟子却有百余来个,所以并非能一直看得到自己的弟子,有些长老会留下弟子守着自己先行离开,这样一来倒是排除了一些人,不过值得怀疑的人还是太多了。”
当年在临仙郡的那次宗门大比时值修界各大门派最为鼎盛繁荣之际,参与的门派共计上百,派出的弟子多如牛毛,说是最盛大的一次宗门大比也不为过。
……
“此次杭州宗门大比,我会跟着一块去。”
被君山上的临崖居内,郑南槐正端坐在燕北堂身前,听到这么一句话,郑南槐有些高兴。
“师尊也要一道去?太好了。”
燕北堂扫了他一眼,神色淡然:“你成为内门弟子才过去三年,真的要参与大比?”
郑南槐闻言一愣,点了点头:“要的,就算只能是开开眼界也要。”
说完,燕北堂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示意他退下。
好不容易和师尊见上面,郑南槐其实不大想就这样退下,但他看得出燕北堂脸上的倦怠烦闷,只得拱了拱手退出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