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见不到笑,没了往日笑吟吟哄人的姿态。
裴映雪现在确实是没精力去应付牧时澜,之前吐得有些厉害,人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现在的他没心情笑。
“好些了吗?”牧时澜弯下腰,摸摸人的脸。
裴映雪偏头,贴了贴牧时澜的掌心:“嗯。”
裴映雪将膝上的书册随意抛到了一旁,伸出胳膊抱着牧时澜的腰,同样的沉水香,他还是更喜欢牧时澜身上的味道。
裴映雪想到自己收到的信儿,心里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掩住其中的算计。
“我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羹汤过来。”肚子里的东西怕是都吐光了。
“不要白粥。”
牧时澜:“好。”
*
入了夜,紫宸殿的书房里还未熄灯。
“关外人?”
崇明帝叶长云今年已经过了三十,正是壮年的年纪。
叶长云听着牧时澜的话,嘴角微微上翘,他好像在笑,却又透露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叶长云冷笑一声:“关外人也掺和进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京城这么热闹了。”
牧时澜站在下首,低着头,并不言语。
有时候帝王的话并没有期望有人给予回应,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叶长云眼底闪过冷意。
“天子不仁,皇天惩之。”
叶长云一字一顿地念着这句话,其中的肃杀之意,让一边侍候的德公公听得胆战心惊。
这话是近来在京中流传开来的,意在说天子不仁,容不下手足,惹怒上天,所以上天特派妖犬惩戒。
谣言还传得有模有样的,扰乱了不少京城百姓的心。
牧时澜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听着崇明帝包含杀意的话语也没有波动。
叶长云眯起眼,那双有些细长的眼敛起,讥讽意味从眼中溢出。
他看向下方的人:“静涛,你说,我那位好兄长,真的死了吗?”
牧时澜知道,叶长云口中的兄长指的是安王叶长洲,行三,因谋反暴露而自焚于府中,只余下了一具辨不出模样的焦尸。
裴映雪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也是受到了这位安王殿下的牵连,才会被下狱的。
裴映雪的生父裴年被安王拉拢,暗中支持安王谋逆,在这次清剿中被抓了出来,落得了一个全家流放的下场。
牧时澜行礼:“臣会尽力调查清楚。”
那具从安王府中找到的焦尸交到苍翎卫验证过,有好几处特征都能够与安王对上,可是天子心存怀疑,手下人自然要帮着查个底朝天。
“嗯,不急,我那位好兄长既然给自己准备了后路,就不会那样容易查到。”
叶长云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之色,很快便又退下去了。
叶长云看向下方的人,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招手让德公公给人上一杯茶:“坐。”
“我听说,这个消息是你从你养的那只小雀儿那里得来的。”
牧时澜拱手谢过恩,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帝王的话,而是纠正了一下:“不是小雀儿。”
他的小狐狸才不是什么供人赏玩的金丝雀,而是满心算计的鬼灵精。
叶长云意外看人一眼。
牧时澜也看着他,眼里都是认真。
叶长云对牧时澜是了解的,联系一下牧时澜以前以及自己得到的一些消息,心下了然。
叶长云温和了语气:“是吗?那什么时候有空带来给我瞧瞧。”
牧时澜脑海中划过某个家伙狡黠的笑脸,柔下来的眉眼硬生生地压下了身上的煞气。
叶长云看见了眼神一动,幽幽地看了人一眼,脸上的笑容足以称得上和善。
“朕也想瞧瞧让牧指挥使破例的是怎样的人物。”
身为天子心腹,想要讨好牧时澜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都是败兴而归。
各种宝贝先不提了,美人娇客当然也不会少的,可惜不管男女,全部都被牧指挥使拒之门外。
这是叶长云所知道的唯一一次破例。
牧时澜在府上养了只娇贵漂亮的“金丝雀”,这个消息在京城圈子里算不得什么秘密,叶长云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看今天这个模样,事实与传言略有偏差啊。
牧时澜没有回绝:“如果有机会的话。”
叶长云爽朗笑了几声:“行,朕等着。”
外人只知道牧时澜是叶长云的心腹,在叶长云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时就跟在他身边了。
他们却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牧时澜确实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叶长云身边了。从某个角度来说,牧时澜可以说是叶长云一手带大的,所以叶长云对待牧时澜的态度与他人是不一样的。
同时,叶长云也对传言中的另一位主角生起了一点儿兴趣。
“对了,静涛。”叶长云重新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去,低眉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你有没有听过近来的一些流言。”
“有关南国宝藏………”
*
牧时澜回府的时候也是夜深。
他推开裴映雪所居住的归斋的主房房门,月光从半开的门扉照进来,拉长了牧时澜的影子。
裴映雪已经睡下了,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眉头动了动。
他是被牧时澜的动静弄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人没有完全清醒。
他认出了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指挥使,你回来啦。”
“嗯。”
裴映雪往床里边翻了翻,让出来一个位置:“困。”
牧时澜笑了笑,弯腰亲了亲人的唇角:“没事,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