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眼尾的余光扫过钉在书架上的袖箭,一个小孩儿反应都这样快。
“吓到了?”牧时澜胳膊一伸把人揽进了怀里。
他笑着,抵着人的额头:“我哄哄。”
裴映雪眨眨眼,望着他:“好啊,指挥使哄一哄。”
泛着粉的指尖点在牧时澜的唇上,狡猾的小狐狸笑弯了眼,逗着人。
牧时澜眯起眼,低下头。
桌案上的白瓷花瓶里插着几枝开得正好的白梅,有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带下了几片花瓣,落在书册中。
牧时澜手掌压在裴映雪的后颈,拇指揉了揉:“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待在屋子里喝茶。”
屋子里烧足了碳,冻不着人。
裴映雪抚过有些红肿的嘴唇。
他想到刚刚扈三娘他们说过的话,好像是说又有人死了,尸体被带回来了。
尸体被带回来,应该是被送到仵作房吧。
裴映雪眸光闪了闪,扯住了牧时澜的衣袖:“指挥使要去哪儿?带上我好不好?”
“嗯?”牧时澜低头,视线由高往下。
裴映雪仰着脸望着他,白白净净的小脸儿上含着笑。
牧时澜盯着人,叹了一口气。
“容之啊。”
裴映雪,字容之,这是他娘为他取的字。
“你知道跟我一起出去会有什么影响吗?”
裴映雪偏头;“嗯?”
会有什么?裴映雪想了想,好像没有想到什么。
如果跟牧时澜一起出去,对他借牧时澜的势更方便啊,毕竟牧时澜对他真的可谓是很纵容啊。
“禁脔,娈童,玩物。”没有一个是好听的。
牧时澜嘴角下垂,显露出几分不满。
他注视着裴映雪的面庞,眉宇间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这就是外人眼中的你。”
“你跟着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想到的就是这些。”
裴映雪眨眨眼。
他有些意外,他是真的没想到牧时澜会像这些。
在他打听到的那些消息里,苍翎卫的指挥使冷血无情,阴狠毒辣,是帝王手下的疯狗,手下人命无数,令人生惧。
实在是不像是会在意这些问题的人。
裴映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又不假。”裴映雪说起这个的时候很坦然,“我本来就把自己卖给指挥使。”
裴映雪摊摊手:“指挥使把我从来牢里捞出来,我就是指挥使的人了啊。”
“是吗?”
撒谎,小骗子。
牧时澜想。
“我以为你会在意。”
“指挥使想多了,被别人说几句我又不会掉块肉。”别人说的再难听,看在牧时澜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动他,不是吗?
私底下或许会说的难听,可明面上不也得给他陪笑脸吗?
牧指挥使,真的很好用。
“指挥使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吗?”
裴映雪是在南边的秦楼楚馆间长大的,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就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禁脔,娈童,玩物……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这样几句腌臜话,对他还真没有什么影响。
牧时澜盯着人看了许久,笑了几声,和平时不大一样。
“行,是我想多了。”牧时澜不多说,“那走吧,你不是想一起去吗?”
裴映雪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点儿不识好歹的感觉,人家也是为自己着想。
勉强起了点良心的裴映雪还是开口:“不过,还是谢谢指挥使疼我了。”
裴映雪眨眨眼,长卷的睫毛轻扇,轻飘飘的像只蝴蝶落在心尖。
只是下一句又像是在逗弄人:“比起这个,指挥使还不如夜里少折腾我几次,让我多睡几个时辰。”
这也是裴映雪的心里话,年轻的男人这方面的精力着实旺盛了些。
裴映雪感觉自己的腰有些受不住。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问题,不如先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健康。
牧时澜好笑,纠正了一下人的话:“容之,夜里缠着人的可不止我一人。”
床榻晃动间,沉沦在欲望中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裴映雪目光飘移,视线撇开,声音比较小:“这又不矛盾。”
“哈哈哈。”
牧时澜哈哈大笑,眉宇舒畅,像是裴映雪的话令他开怀。
裴映雪看着他,顿了顿。
“指挥使,以后多笑笑呗。”裴映雪开口,“你这样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牧时澜眼底泛过笑意,朝裴映雪伸出手:“走吧,你不是想一起去吗?”
“嗯。”他将手放在了牧时澜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