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经过了,一家不起眼的饭馆内,客流量逐渐变得稀疏,店小二忙完一波后,双手支楞着下巴开始打瞌睡。
安静的包厢内,温予宁看着面前的几个菜,并没有动筷子,而是问道:“怎么到这里吃饭?”
“最近太忙,来不及做饭。”荀墨说着,给温予宁盛了一碗鸡汤。
“衙门有饭……”温予宁实在不想让他如此破费。
“有些重要的事情与你说,咱们一边吃一边说。”荀墨把筷子擦干净递过来。
温予宁听到有事商谈,便将筷子接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荀墨特地朝他嘘了一声,压着声音说道:“声音小一些。关于昨天颁布的法令,我回去想了一夜,有一些想法想与你谈谈,你帮我分析分析是否可行。”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低声商谈起来。
荀墨:“我上次进献的几条策略十分有用,圣上龙颜大悦,给了许多赏赐,这些赏赐不过是临时做样子,我想拿去捐了。等后面局势稳定,圣上定然还有其他恩赏,届时我便如实禀报,策略是你想的,不止如此,你怜悯难民,把赏赐也都捐了,如此,定然能帮你谋个一官半职。你觉得此举如何?”
“不妥。”温予宁神情严肃,“策略是写在你的折子上,便是属上了你的名字,事后若提及是我,怕会有欺君之嫌。”
“可是,确实是你想出的。”
温予宁反问:“行军打仗胜利后,有谁给军师加官封爵的?”
温予宁本来就属于荀墨的下属,为他提供想法属于本职工作,如果以此来邀功,只会让人以为温予宁贪图功利,反而会害了他。
“……”荀墨想明白这一点后一时无言,是他心急了,他太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温予宁捞个官职了。
温予宁知道他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那些赏赐是圣上赏赐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就好。如果有其他官员捐物捐钱,你再适当拿出部分,记住不要高于别人。”
荀墨的官职基本属于最低,如果他大肆捐款救灾,倒显得其他官员不作为,很容易招人记恨。
不止官场,日常许多人际关系也是如此。
温予宁见过的太多了。
温予宁的话十分有道理,荀墨从前在家只是个努力读书的公子哥,并不懂这些官场的门门道道。除了一腔“做个好官”的热心,其实,他并不适合官场。
荀墨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全。”
自己太冒失了,荀墨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温予宁又说:“凡勾结奸细之人诛九族,这一条会不会过了?万一有人利用此条令法,陷害无辜呢?”
荀墨摇头否定:“不算过,这几日你不知道督查组抓了多少细作,他们就是想搅的邺都大乱,桓国大乱。如果有人趁这时来个里应外合,桓国怕是危矣!圣上颁布此令,就是起个震慑作用。不过我倒是觉得另一条我们可以利用起来。”
“什么?”温予宁见荀墨的眼珠晶亮,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好主意。
“凡抓捕奸细成功者,可官升一级啊!”荀墨一激动,声音都变了腔,他很快捂住自己的嘴,瞄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如果你能抓到一人,是不是就可以功名加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实施起来异常困难。
首先温予宁不具体抓捕奸细的条件,不会得到官府的相助,其次,能来邺都当细作的人,都是具备一定身手的。
显然,温予宁谁也打不过。
温予宁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个提议有任何情绪波动。
荀墨从怀中掏出令牌:“你拿着这个,衙门官差任你调配,行动过程中也能请求其他士兵相助。”
温予宁不敢接,那可是知府令牌,代表整个官府的行动,若稍有差池,罪名全由荀墨承担。
荀墨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他不该再为别人承担责任。
荀墨抓过他的手,强行塞给他:“这两日我没有休息好,病倒了。但是紧要关头,衙门不能坐视不理,本官命你代本官行动。”
温予宁摇头:“不行,如果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我不能这么自私。”
荀墨强行塞入他的手中,将他的五指牢牢按在令牌上:“你听我说,这是你入仕的最好机会,否则又要等上许多年。你等得了吗?你甘心看着欺负你的人一直逍遥自在吗?”
“不行!”温予宁的理智仍旧占据着上风。
“行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只要你我不说,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可是……”
“可是我并不知道谁是奸细,还需要你自己去发现了,我相信你。”荀墨郑重握住他的手,“不要让我内疚一辈子。”
“哐当——”
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踢开,将两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