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城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客房主位的方向,那里没有祭坛,只有一个小小的茶桌,上面放着一个冰凉的紫砂水壶。
方才满心想对策,竟是忘记看一眼主位的陈设。没有陷害成温予宁不说,反倒将自己落在了尴尬的境地,关键是还被云沼撞见,江守城恨不能一头撞死自己赖上温予宁。
江沐川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心只想把脏水泼过去,他瘪着嘴在旁边说:“我爹爹是来向予宁哥致歉,谁知予宁哥不依不饶……”
江守城急的冷汗直冒,他颤着声音打断江沐川:“下官来祭拜镇国将军为真,不过听说沐川昨日惹了这位温公子,便顺道来向他致歉。”
江沐川的脸上写满“你干嘛?跪都跪了,为什么不赖死他”的无知。
别看温予宁没有说几句话,可现在的主场已经被他控制。
此时若江守城一心诬赖他,只会让他拿捏把柄,并让云沼对江氏父子来此的目的进行揣测。
江守城对儿子的反应全当视而不见,咬着牙胡诌起来:“下官方才腿风湿发作,疼的厉害,不小心跪在了此处。下官心想,此乃将军府必定沾染了镇国将军威凛的气息,索性在此处跪拜。”
“……”江沐川差点惊掉下巴。
温予宁总算把药方看完了,朝着大夫道了谢后,唤来为谦,催促着尽快为自己抓药来。
为谦应了一句“是”,带着大夫快步离去。
温予宁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满脸的淡然,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就在江守城以为此事算过去之际……
温予宁那漆黑的双眼又忽然盯过来,只听他说:“腿风湿可是大事,搞不好会瘫痪在床。”
“……”江守城满心打鼓:他不会这么好心,只是提醒我注意健康吧?
温予宁打破了他的疑虑:“主事大人不必忧心,我会治风湿,只需在腿关节扎上几针,排出湿气便好。”
他不但好心提醒,还打算亲自动手!
江守城自然不肯。
他哆嗦着身子往后退:“不不必,我看过大夫了。”
温予宁已经起身,步伐沉稳地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江守城的心脏上,踩得他喘不过气。
江守城想逃,但是身为堂堂主事的他,如果被一介草民吓到落荒而逃,日后必定会成为官场的笑柄,不会再有大作为。
犹豫间,温予宁已经来到身前,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根纤细的银针,定是方才从大夫的药箱里拿的。
汗水从额间的绒毛内泌出,汇成一颗颗汗珠。江守城抬起袖子胡乱抹着:“我我不是大毛病,看看大夫就好。”
温予宁浅浅笑道:“大夫还没走远,您确定要看大夫的话还来得及。”
江守城张嘴准备喊大夫,谁知喉头忽然一窒。
不能喊大夫,如果让大夫看出他无病无灾精神抖擞,岂不是揭穿了欺骗云沼的谎话?
江守城看向温予宁的目光带着惊悚,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不是人,而是可怕的魔鬼。
江守城尚在犹豫不决之际,忽然感到腿上如被蚊子叮了一下,他低头去看,温予宁手中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隔着衣服扎进了皮肤。
江守城要挣扎,温予宁从旁喝止:“别动。”
江守城只觉得温予宁如同毒蛇,咋可能任他咬住而不动?
他猛地往后一收腿。
温予宁保持着姿势没有动,尽管江守城的腿已经离开了温予宁。
江守城见避开他,紧绷的弦忽然松开了一下子。
温予宁抬起眼:“说了不让你动,这可怪不得我。”
“???”江守城满脸问号。
腿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
江守城慌忙去看,银针还在温予宁的手指尖,只是已经断的剩下一半。
另一半在哪里?
江守城差点嗷出来,他去扒拉自己的衣服,粗壮黝黑的皮肤下一个红点若隐若现,根本看不到针。
在他刚才那一动之下,针不但扎深了,还断了半截在里面。
温予宁若无其事手中扔掉半根针,直起了身:“这可怪不得我。”
“他,他害我爹爹,好狠的人呀,二哥,你快杀了他。”江沐川已经吓傻了,抓住云沼的胳膊就开始晃。
云沼:“他不是说了不要乱动,是主事大人不听劝,这件事赖不到他身上。”
江沐川的心凉了一大截,满含热泪地看向云沼:“二哥,分明是他要害我爹,你为什么还帮他说话?”
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江沐川:“二哥变了,为了外人不帮沐川了。”
云沼莫名有些烦闷:“还不先带你父亲看大夫,晚了可真就残了。”
江沐川不肯罢休,还要继续卖可怜。
江守城疼得哼哼地打断他:“快扶我去看大夫。”
江沐川顾不得哭了,赶忙过去搀住江守城,匆匆告辞离去。
离开将军府又拐了一个巷子,确定安全后,江守城才开始感叹:“太有心机,太有心机了!我从来没见过谁能把心眼子玩这么花的,你以后离他远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