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彼此知悉,知道在哪里掐一把最痛。
燕回点点头:“不许再以身犯险!我唯一的要求。”
落衡指尖蹭一蹭他的鼻尖,觉得这样的燕回真好看,纯情又不失大义。
他知道,他没救了。
他放弃挣扎了,索性沉沦在温柔的漩涡里,就当时最后一次任性逍遥。
沿着黄泉路,避开了几波守卫,路上不见了人影,温度也升高了不少,热浪席卷下空气都变了形,石子路上能煎熟肉。
落衡摸一把汗珠,嫌弃地甩甩手。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东西。身上粘腻像是赖皮蛇恶心的粘液,衣物沾着肌肤,又闷又不透气。嗓子干哑,仿佛体内的水分都要蒸干。
燕回疑惑道:“冥界终日晒不到阳光,不应该是阴寒的吗?怎么会这么燥热,比人间六月还热。”
落衡摇摇头,这鬼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突然,侧方传来盔甲乒乓的声音,他们立刻找个就近的掩体。
只见几个和普通人体格差不多的士兵压着一个低矮的男子往前走,不远处一条河,他们不顾男子的喊叫,把他往里一扔:“偷盗之罪,投放入一层地狱三日。”
原来是那!
等他们走远,两人又偷摸着出来,确定没有人巡视,奔向那条河。
“你不会水,我带你。”落衡自然地握住燕回腰肢,“我数三二一,一起跳。三……二……”
“什么人!别动!”
没数到一,两人立刻跳入水中。
燕回憋着一口气,僵着身子不敢动,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落衡拉着他的胳膊尽量稳住下坠之势,在昏暗的水里模糊瞧见有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划水朝那游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落衡拉着燕回往上浮去。他小心探出眼睛,巡视一周发现运气很好,此地无人,甚至有些寂静,划水的声音分外明显。
两人爬上岸的姿势甚是狼狈,燕回靠了岸就不住地咳嗽,又担心暴露咳地克制,险些把自己憋晕过去。
落衡失笑,拍着他的背顺气,眼睛一直在四处打量。
此地着实诡异的狠,他可不记得冥界有面壁这种温润柔和的惩戒方式。
说不好这是什么地方,何人执掌。
燕回缓过劲来,问道:“地狱如此之大,我们要如何找太子殿下?”
面对这般不知身在何处,落衡也犯了难:“我只知道地狱主手中有所有服刑人员的名单造册,身份信息一应俱全。但是,我不认识路……”
“没事,神也不是无所不知的,我们慢慢找。”燕回把他拉起来,指了个方向,“你看那里,有个隧道,我们去看看。”
湿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在洞窟里有些冷,可落衡觉得他的心是暖的,牵着燕回的手是暖的。
燕回用飞云楼里捡的火折子照明,在前探路。越往里走,隧道越窄,只剩下一人宽度,温度似乎也降下去,岩壁时有时无地滴落下水珠来。
前面突然有了亮光,燕回立刻熄了火折子,紧贴岩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是两个守卫,把酒言欢。
“大哥,今日来了好多人,我们这样偷懒,会不会被地狱主问罪啊?”
“怂样!地狱主自己自身难保,哪管的上我们,尽管逍遥尽管乐!”
“大哥,我听城里护卫的表哥说,这几日进来几个贼,日日追捕的紧啊,通缉令都发了十几道了,说是见者就地格杀!”
“那也是上边的事。我们在哪?地狱底层!一共十八层,哪有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人往我们这送。多少年了,除了那个绿衣服上神在我们这呆过几天,你见着一个人影了不?”
“大哥英明,小弟敬您一个!”
“……”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窜出来,一人一个摁在桌上。
那大哥不可置信地瞪着突然蹦出来的两人:“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十八层地狱!不要命了!”
落衡摔了酒杯,捡起来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抵上小弟的咽喉,吓得他一个劲打颤:“要命呀,这不得拜托两位带我们出去嘛。”
大哥不安乱动,燕回加了些力道,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道:“二位爷,您们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守卫。您看看这荒的,多少年没进来过人了。我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落衡轻声一笑,瓷片划破脖颈:“哦?不知道?那你来说说,你是怎么见的表哥?梦里吗?”
小弟掖着脖子躲:“换班见的!怎么出去是真不知道啊,二位大侠饶了我们吧。换班都是人从外面开阵印,我……我们不知道怎么从里面开啊!”
落衡:“下一次什么时候换班?”
“今天!就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