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和晏青云父子俩时隔两年未见,甫一见面抱头痛哭,晏平一边搂着晏青云怒骂兔崽子去哪了,两年来连个音讯都没有,一边老泪纵横,摸着他脑袋说以后可不许再这样突然消失。晏青云连连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觉得无比高兴。
太好了,爹还在,宁知远也在,老天爷对他真是不薄,此生再无他求。
对于晏青云来说,父亲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次再见到活着的父亲,别提有多激动和珍惜。
想到上辈子父亲临终时,躺在病床上抓住自己手谆谆叮嘱,不许嫁进侯府,不许做人男妾的那一幕,如在昨日,至今仍深深印在脑海。
现在还能再度被父亲抱在怀里,晏青云眼泪根本止不住。
后来还是宁知远出言提醒,先进屋再说,晏青云才用衣袖拭泪,拉着父亲的手一同进屋。
晏平收拾心情,泡了一壶茶,给坐在椅子上的宁知远倒茶,宁知远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态度恭敬得出奇,让晏平忍不住留了意。
“云儿,怎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是谁?”
宁知远长得高大,比晏青云和晏平高一个头,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稍微长出点肉,不是那种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而是劲瘦,给人一种武者的强悍感。
他并没有特意在晏平面前显露自己的气势,然而常年养成的久居上位者的风度自然而然流露,再加上他长相英武,目光炯炯,人老成精的晏平一眼看出宁知远绝不是普通人。
这人说话彬彬有礼,明显家世背景不凡,是底蕴深厚的世家才能养出来的人。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医术高超的晏平能看出他气血充盈,应该武功不差。
有样貌,有家世,有武功,儿子失踪在外这两年,怎么结交到这种明显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仅此而已倒还罢了,他有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戮之气。
很明显,他应该杀过人,甚至或许刚刚杀完人。
如果只杀过一个人,身上都不会有这么浓重的杀气。
他的杀气与他自身的气质融合在一起,成为他身上挥之不去潜藏不了的标签。
他虽然对晏平很恭敬,但晏平完全不敢小瞧他,反而愈发小心对待,见他站起来接茶碗,赶紧按下他:“坐坐坐。”
宁知远被晏平的态度弄得跟着紧张起来:“多谢伯父。”
晏平在脸上挤出笑意:“不客气,应该的,农家没什么好茶叶,莫要嫌弃才是。”
“怎会嫌弃,茶色上佳,清香扑鼻,此茶实乃晚辈平生仅见,堪称翘楚。”
晏青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宁知远如此对待一个人,连自称都是“晚辈”,看着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客气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来。
“爹,宁大哥,你们俩都坐下吧。”
晏青云对晏平说道:“爹你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他是我的……”
说到这儿,晏青云忽然顿了一下。
猛地想到,爹上辈子最在意的事是希望晏青云不要嫁给一个男人,这辈子谢予臻换成宁知远,难道爹就能接受了吗?
爹最大的愿望是想要晏青云娶女子为妻,生个大胖小子传续香火,独生子跟了宁知远,对于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刚刚回家,实在不想搞僵气氛,不如先遮掩过去,日后徐徐图之,想办法让爹慢慢接受宁大哥。
这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晏青云当下改口说:“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好大哥,宁知远。”
宁知远闻言有些意外,转头看一眼晏青云。
晏青云不敢去接他的眼神,低下头喝茶,借此掩盖心虚。
晏平笑道:“既是云儿的朋友,欢迎来家里做客,日后更要多多亲近才是。”
晏平接着问晏青云,“云儿,这两年你去哪里了?走的时候怎不告诉爹?”
晏青云当然不会跟他说重生的事,眼珠一转,编了个故事:
“我被镇安侯给抓了壮丁,抓到白龙城的军营里,当了两年军医,好不容易逃出,宁大哥是侯爷的暗卫,一路护送我回来,要不是宁大哥帮忙,我现在还见不到爹爹呢。”
晏青云说着冲宁知远甜甜一笑。
宁知远没笑,脸绷得紧紧的。
晏青云知道他还在生气刚才对他的介绍是“朋友”,悄悄冲他使眼色。
宁知远不得不配合,顺着他的话往下编:“在下曾被云兄弟治伤,心中感念其恩义,得知云兄弟不愿参军吃饷,便帮助云兄弟逃出军营。如今人既送到,在下心愿已了,这便告辞。”
站起来冲晏平抱拳。
“在下要回侯府了,咱们江湖再会。”
宁知远往门外走。
“宁大哥!”
晏青云吓得冲过去拉住他衣袖。
悄悄咬耳朵:
“你怎么要走啊?”
“我不是要走,”宁知远低低说,“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嘛。”
“哎呀你配合过头了。”
“没事,你爹不会让恩人走的。”
俩人快速交流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