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军队不保卫黎明百姓,不保卫国家,庸庸碌碌,毫无责任感,只知道派系之争!看来朝廷的这种糜烂的作风,已经完全延续到了地方,甚至军队。
怎么办?这种军机消息又不能随便外泄,且一般人也接近不到渝王。
事情紧急,本来渝王正好要巡视北境,是最好的处理该事的人。
好说歹说,费尽口舌,陈副尉才答应派人把那几个人提回来关押审讯,如真审出有用信息,他再上报。
这种可能有所功劳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一下的。
林羡无奈,好歹先处理了这几个北燕人,这些人,可不能再流落在外,自己又无法带走。
林羡带着两个兵士回到泥鳅家,在两个兵士准备把四个北燕人押走时,又出了事。
那几个被扔在院子角落,快饿昏过去的人,突然发出高亢的嚎叫声,大家赶过去一看,只见那个最大块头的北燕人倒在血泊中不停抽搐,旁边两个被捆着的人在杀猪般地嚎叫,那个被服过药的小胡子则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吃着手指玩深沉。
而旁边的小泥鳅,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手里持着一把剪刀,欲再伸手往前,又踌躇后退,双眼红得欲滴出血来。
想是泥鳅知道那几个人将被带走,竟然想杀了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就是那日那个大块头。
这孩子在短短的几日间,经历了这么多变故,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
几人竭力安慰着泥鳅,希望让他平静下来,泥鳅不说话,但倒也放下了剪刀,他的手脚兀自在发抖。
这时林羡才发现,那个被喂过药的小胡子,始终不声不吭,神情呆滞,像游离在无人的世界里……服下那个药至今已有一天多,他不仅没有服药之前的厉害相、精明相,连审讯时的乖巧样也没有了,既不叫疼也不叫饿,跟其他几人都不同……
那个药的药力怎么如此强劲,让他说了实话,也让他彻底傻了,只不过不知是药物本身导致如此,还是审讯突然被打断所致。
说好的要提走四人……几人跟兵士苦苦解释了泥鳅的惨状起因,俩兵士也感凄然,遂把两个伤员和一个傻子带走了,留下死去的大块头,林羡他们随便找了个地儿埋了。
这真是个“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的世界。
第三天大清早,林羡叫来小泥鳅,想和他商量一下他的去处。
自己必须赶紧前往北方梅岭,途中还要想法先通知萧选,甚至北境军中的二叔,但这些打算不能跟阿颜两人说,这两女子目前看来虽算良善之人,但毕竟背景不明,且手段奇诡。
“泥鳅,哥哥问你,你还有什么亲戚在边上吗?”
平静下来的泥鳅已经基本不再说话,此时大眼睛盯着林羡看,就是不说话。
阿莱:“梅公子,他母亲不是让你带走他吗?“
“可是我……”
“阿莱,梅公子要前往梅岭,不方便带他走。”阿颜代他答。
再次折服于她的聪颖。
“前天,他的母亲将家里的情况闲聊一样地告知我们,现在想来是专门说给我们听,她提到:家里近亲都没有了,泥鳅今年八岁,五月初四生日……想来就是托孤了。”
这个情况,怎么办?阿井要是在,倒还好,现在这样……林羡头大。
“梅公子,我也要去梅岭……嘻嘻,你这个姓氏……让阿莱带泥鳅走吧。
“小泥鳅,你跟着阿莱姐姐,回阿颜姐姐的老家好不好?“
泥鳅看看她,又看看林羡,还是不说话。
“你家,在哪里?”林羡顺着她话题问。
“在蛮远的地方……要跑好多天哩。”
“小姐!那可不行,阿莱要跟着你的!”
“不用跟着我了,我要去梅岭看看,你带着泥鳅先回家吧。”
转头她对着林羡:“梅公子又不便带着孩子,而泥鳅如今是孤儿,去哪里都一样,对吧?”
“你家里……不会嫌他?”
“才不会呢,我们家可是……”阿莱抢答,被阿颜看了一眼,又赶紧解释道:
“我们家小姐可是大家小姐,带个把人回家,算的了什么……小姐能回家,大家就很开心了,要不是厄都温老爷……”
“好了,就这样吧!”阿颜打断阿莱。
“我们和小泥鳅也是有缘……阿莱带着泥鳅先回家,我要去梅岭……梅公子,同行否?”
林羡眯起眼睛,盯着阿颜看,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有调皮也有娇俏时,有时却隐隐有种挺大的威势。
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也去梅岭,干什么?
刚才阿莱露出“厄都温”的发音,她们来自草原?哪座草原?
“梅公子,请你信任我们,我们不会害泥鳅的。”阿颜换了一种诚恳的语气对着林羡。
林羡端详了不说话的泥鳅一阵,心里有了主意。
“你们等我一下。”他转身进屋。
片刻时间,他出来,手里是一封封好的信笺。
“阿颜姑娘,我和你,我们同行去梅岭。
“如果阿莱姑娘不赶时间的话,麻烦帮我一个忙,先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沥州州府,蓬莱旅店,交给一个叫梅井的人。”
“我……”
“阿莱,照梅公子的话做,去吧,送完信再回家。
“跟老爷说,我在外面再呆几天,过阵子,自己就回了,跟大……大小姐说下,不用担心,让他们不要找我。”
阿莱还欲争辩,看看阿颜,低下了头,“是,小姐,阿莱省得了……那小姐要照顾好自己……梅公子,我帮你送信,你要帮我照顾好小姐。”
“没问题,放心。”
一切落定,主仆两人又避到一旁,用快得不得了的语速低声交谈了数句,阿莱好像很担心,而阿颜一直在安慰她,最后两人拥抱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