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后金口玉言,挚儿长大后可以保护姑祖奶奶呢。”旁边的侄孙媳妇知趣地附和道。
蒙太后心里明白,自己娘家如今人丁不旺,几个子侄尽是忠厚老实之辈,就这么一代代传下去,再现辉煌已不可能,能维持住祖上的恩萌已经很不错,唉,菩萨保佑吧。
回头看到晋阳正埋头看书,午间的光线透过花窗斜斜投射到她的身上,细长的颈项如天鹅般高贵优美,身旁的尘埃在光阴里跳舞,真是好一幅仕女图,沉静、美好至极。
但自己却了解,这看似娇憨、单纯、文静的孙女儿,却是个心思机巧、玲珑剔透,脾性又干脆利落的,再经过了自己的悉心调教,那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儿家,能耐、主意大着呢。
侄媳妇看到太后盯着晋阳沉思,悄悄地问:“长公主、有意向了没有?”
“今日上午的文试结果如何?”太后避而不答,转头问伺候在侧的王宫正。
“禀太后,皇上命王爷们和众多哥儿们一起比试,还搞了闭卷,可又是我们雍王爷拔了头筹呢。”
“皇上又是自作聪明,那些做评委的老家伙们可是滑头着呢,不少跟谢家沾着故……闭卷有什么用,哼……”太后轻哼一声,旁边人可不敢声响,这话,除了太后,还有谁敢说啊。
“其他呢?”
“史家长子史逸翰拿了榜眼。”
“晋阳,”太后喊长公主,“你外家表哥拿了榜眼。”
“哦。”晋阳放下书走过来,素手一扬,蓦然翻出个布偶老虎,逗着蒙挚玩,小挚儿兴奋急乱,乐得哇哇乱叫。
“后面呢?”
“孟家次孙孟宪化得了个探花。”
“孟家到底家学渊源,他又是从大书院走出来的,到底不一样。”
“言家阙哥儿拿了个传胪。”王宫正也不由露出微笑。
“阙哥儿啊——”太后摇头笑起来,言家是自己的外家,虽然几代下来了,但记得自己幼时,可最是喜欢去外家玩耍,外家的园子可是出名得很呢。
蒙氏尚武,言氏重文,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家族氛围,在自己家蒙府,连嗓门儿都能粗一些,而到了言府,手脚都要放轻些,那些舅母、姐妹,可都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名门淑女。
自己喜欢这种转换,觉得忒好玩儿。
言家这一代长子长孙阙哥儿,深得言家家传,容貌才学都是一等一,亦唤自己姑祖母,自己很是喜欢。
但当时不知谁定的主意,让去跟随老五选哥儿做了伴读,倒是有些耽搁了……可见当时容嫔也是有些手段的……但这些事儿,自己可是不想管。
“虽然不是真正的比试,但是身在在京城的世家宗亲里的子侄,应该都有到场了吧……要不、再看看下午的武试?”太后似自言自语,眼睛又瞟了一眼晋阳,见她对前面那些消息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得又自加了一句。
林羡和言阙都是早起就进了宫,和渝王萧选会合后,一起去了校场旁边的建章殿。
殿中熙熙攘攘,各位才俊摩拳擦掌,一来给太后祝寿尽孝,二来博个出名机会。那些消息灵通或者特别关注皇家秘辛的贵族世家,已经猜测到本次皇帝搞的这个文武试,不就是借太后名头给长公主选婿嘛。
殿中所挂列的尽是对仗工整、文句华丽的溢美之篇章,林羡自忖可写不出来。
自己师门一向讲究的是“天然去雕饰”的实用和稳沉,推崇自然,摒弃浮华,所创武艺招式如此,对门人的行德要求亦是如此;
而自己家族中,除了父亲大人还颇有些文人风采外,二叔、包括其他旁支,亦都是武人,几位远房堂兄弟,文采也都不见长。
林羡本也无意参加这种酸不拉几的掉文比试,遂只作壁上观。
此刻翻看着言阙费了老大劲憋出来的所谓“骈散结合”的酸文,不由忍俊不禁。
下午武试的比赛细则已经贴在了殿外告示栏,几人过去看了下,项目类别还挺丰富,有步骑、射艺、举重、武艺对抗等,居然中间还夹场理论试,比上午的文试内容可丰富多了。
自己也无意于去夺什么魁,只是想掂掂自己的斤两,同时如阿阙和阿选所言,试试能否出面为他们这个所谓“铁三角”壮点声势?将来如果回来京城发展,这个大梁最繁华之中心,能给自己多大的施展空间?
再则,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另类的“游历”,倒也可以记入“实习”报告之中。
鉴于师门一贯的低调行事风格,林羡决定不参加所谓全能试,就参加单项的步射和理论试。
举重不雅,骑射麻烦,武艺对抗有伤人危险,这些林羡都不选。
而步射看似比较简单,参与的人肯定有很多,但若想要脱颖而出,可也不是那么容易。
往往愈是看起来简单的技艺,却更检验人对于事物的掌控能力,所谓“大器免成大音希声”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