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额发愁的吴奕乐甩甩手:“真谢谢您还想着给我打包……我那份儿小肠多来两刀听见没有!多来蒜汁儿!”说话的功夫李凡已经关上门出去了,他再阴阳怪气两句后面两嗓子李凡一句都听不着了。
办公室外他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知道了!”
来接李凡的谢斯年穿着一件宽敞的大衣,显得他的身材更加高挑修长,相比之下李凡还穿着之前略显幼稚的蓝色棉服,到了室外冷得搓手他就把手塞进他久哥的衣服兜里摸着他热乎又软软的手,两个人仿佛过得不是同一个季节。
手揣进兜里让谢斯年突然想起,他从怀里掏出瓶酒在李凡眼前晃晃:“看这是什么。”
蓝瓶的小二锅头看着倍儿精致,一人一瓶刚刚好,大雪天里拿出来看起来有点冷,但等会儿到饭店烫一烫就变了滋味儿。
“二逮子?”
炫耀完他的准备后谢斯年又揣了回去,揉搓着李凡的手说:“等会儿连吃带喝一准儿暖和。”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天冷了来吃卤煮的人多,屋里暖和再加上热热的卤煮、烫好的二锅头……先吸溜一口醇香浓厚又鲜咸入味的汤,再来一口嫩嫩的猪肺,趁着嘴里烫烫的赶紧倒腾倒腾咽下去,猛地来一口酒——李凡恨不得天天下雪!
怎么早没发现这么舒坦的吃法!
暖和起来的李凡像是整个人活过来了一样,脸上红扑扑的,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吃的,感觉空肚子喝酒不好又特地夹了两块浸满汤汁、煮透入味的火烧,小馋鬼儿似地“吨吨”两口酒,从嘴里暖和到胃里。
坐在他对面的谢斯年此时汗都下来了,放下筷子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松快松快后赶忙端起碗吸溜一口汤,准备歇歇时擦擦额头上的一层微汗,一抬头发现李凡鼻尖也冒出一层绵绵秘密的汗珠,拿起纸巾又给他蹭了一下。
“?”
“出汗了你。”谢斯年说。
“嘿嘿,”他嘿嘿傻笑,“这顿饭吃的,真美啊。”
“够不够?不够吃咱再来一碗?咱俩一人一半。”
低头看看的李凡想了会儿,他觉得还剩半碗是够了的,但是酒要见底儿了。他刚想提议要不要再来瓶酒,谢斯年的电话突然响了。
“等会儿,我先接一电话——你吃你的,不够吃我这碗。”他边掏手机边将他面前这碗往李凡那儿推了推。心不在焉的谢斯年低头瞄了眼来电显示,又突然瞪大双眼:“我操!雪子!”
他迫不及待在嘈杂的饭馆里接起电话,出声孔紧紧地贴在耳边大声喊道:“崴雪子,听得见吗?”
这次不用担心前脚接了电话后脚人就追到饭店,雪子又不是孙悟空。
“哦,嗨——我说呢,哦我带乐乐吃卤煮来了,在东四这边儿。什么?——你大点儿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我说!我探亲假批下来了!四月中旬!”
“真的?!不是说请不着吗?”谢斯年捂着电话震惊说,又转头对乐乐低声道:“雪子四月中旬回来。”
正喋喋不休的韩雪听见了对面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猛地提高声量:“听着呢吗你!”
“哎哎哎听着听着,你说。”谢斯年赶紧应付说。
“批是批下来了,日子没定呢,先别跟爸妈说——也别告诉乐哥,听见了吗。”
听她絮叨的谢斯年拿起筷子沾了点汤汁在空盘子上乱画,筷子头儿随意拨弄着,心不在焉答应说:“哦,”她是担心万一计划有变大家伙儿空欢喜一场,谢斯年问:“行,那您给我多少封口费?”
他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好奇恨不得钻进电话里听听雪子说了什么的李凡又补充:“见者有份,乐乐也听见了。”
对面顿了一秒,“你是不是疯了小年子!我给你俩新疆特产韩氏大逼斗你信不信!”
“嘿,我们帮你保密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去你的吧,我嫂子最近怎么样?”
“他挺好的,得空儿说说你们家吴奕乐,他快和我们乐乐睡一被窝里去了。”
“嘁,”韩雪不屑地轻哼一声,“他们俩能睡一被窝的话,还有您和我什么事儿了?”
……有道理啊。
那他也不能耽误他们两口子办事儿啊!
“哎行了你,满嘴片儿汤话,就这么着啊,这事儿我谁也没告诉,你给我保密听见没有。”韩雪紧接着说。她嘀嘀咕咕:“本来我以为年中旬批下来能看看你毕业答辩来着……”
“你怎么不嘱咐让乐乐给你保密?”谢斯年问。
“我嫂子嘴严着呢,你可未必——行了挂了,干活儿去了,你们俩慢慢吃。”
谢斯年抿抿嘴憋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俩,万一吴奕乐也在呢。”
“他在个屁,我刚有信号就收着他短信告状我嫂子去吃卤煮不带他!”韩雪说,“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心大胆给你打电话。”
哟,学聪明了。
乐呵呵地挂了电话的谢斯年露出一种久违的笑容,特像小时候惹哪个女孩生气最后计谋得逞的幼稚表情。兄妹的人生底色里存档着彼此最活泼、稚嫩的一面,相隔两千公里的电话聊天则是读档。
韩雪要回来了是最近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两人酒足饭饱后提着里面装了一份多小肠、多蒜汁儿的卤煮火烧保温桶悠哉悠哉往家走,
脚下的积雪踩着咯吱咯吱响,温度不够低还有点粘鞋底,“哎真不跟乐哥说?”李凡问。
“她想说她就提前说了,兴许是还没定下来呗。”谢斯年解释,“有了准日子她肯定通知家里。”
嘿嘿,真好,韩婶儿又会做一桌子好吃的!隔着棉服摸摸肚子的李凡想想就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