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在即的谢斯年最近辗转于各个病房和教室,春暖花开到盛夏的到来被他在心中悄悄做了划分,每一天有每一天要完成的任务。
目光锁定窗外楼下的校园,谢斯年双手插兜深吸一口气,仿佛隔着玻璃也能闻到外面花草的气息。
“哎,傻愣什么呢,”刘海军走过来敲敲桌子,又扔在桌面上个薄薄的本子,“今年职工体检做了吗?”
是谢斯年的体检档案,“没呢。”他随便拿起翻看了下往年的结果,“刚好没吃饭我挑几项去做了吧。”
“?刚值完班就体检,结果能正常吗。”
“……做不做都一样。”他说。
“说什么呢,”刘海军吐槽道:“小年子你三十了,你还以为你十几岁小伙子呢?”
懒得理他,谢斯年一边收拾桌面将病历归档一边嘀嘀咕咕:“我三十,你离半百可不远了。”
“……操,你这人。”刘海军被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辩解道:“我他妈没到四十呢!”
谢斯年拿起体检档案正向外走又突然站住脚,甩给他了个“哦,跟我有什么关系”的眼神,“有事儿别喊我,就说我去体检,体检完不回来了。”他说完以刘海军没反应过来且反应过来也追不上的脚步消失在门口。
抽血、心电图、拍片儿、超声……真麻烦。四处做检查是他一个医生都觉得麻烦的一件事,虽然年年如此但他今年尝试做出些改变,比如记住某些路口的标识,预约怎么排队等等。
忙活快到中午下班,终于做好最后一项心电图;
打出报告后心电图室医生并没有像之前的检查一般盖个章递给谢斯年,而是两只手掐着粉底儿印着虚线格子的热敏纸近距离看了半天。
“最近是不是累着了?”大夫问道,“平常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谢斯年低头发现刚才导联吸住的位置微微发红,衣服划过肌肤消解刚才酒精与导联带来的冰凉触感,坐起身放下堆积在脖子上的卫衣,“没吧。”他不紧不慢地套上白大褂,“可能是有点累,怎么了?”
大夫拿着心电图纸递给谢斯年,指着二导联上的t波说:“二导联t波改变挺明显的,别的导联也有——心超做了吗?”
“做了。”
“血脂高不高啊?”
“不高。”
“哦,多注意休息。”大夫松了口气回身在报告上写明心电图诊断后签了名字,递给谢斯年说:“三十来岁大小伙子,年轻着呢,没什么事儿,大概率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不太看得懂心电图,学过的基础知识早经过这么多年的血液病知识摧残忘得一干二净,碰到此类情况过于复杂的直接心内科会诊。
因后面没有患者等候,谢斯年将报告放在检查床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来,“刚值完班。”他解释后又自嘲地笑笑:“不正常才是正常的。”
“过阵子你再来做一个,对照一下看看。”
“行,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他盯着心电图上手写的“t波改变”几个字想了半天,往年他也下夜班后体检怎么没有这事儿?算了,他还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休息休息就好了。
当务之急是回家睡觉。
回家之前先要把档案放回科里再换个衣服,正当他打着哈欠路过护士站时发现往常应该热热闹闹的地方空无一人,哈欠没打完他发现从治疗室走出来的护士神色慌张。
遇上大抢救了?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主任,主任!”刘海军的声音穿透门板在宽阔的走廊里回荡,“醒醒主任!”
预感不好的谢斯年扔下健康档案往声音所在的最近病房跑去,一群人围着一张病床,监护、吸氧、心电图、抢救车……床上躺着的正是面色苍白、紧皱眉头的韩金树,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唇色发绀、大汗淋漓。
“不行啊心跳只有三十几!”
“心电图拉出来没有!”刘海军看了下瞳孔后急忙催促,“血送到检验科急查个心肌酶谱!”
“好了好了!你看一眼!”
“滴——滴——滴——”
心电图递到刘海军的手上,屋里设备、人声混作一团,
站在门口的谢斯年毫不犹豫冲过去一把夺过刘海军手里的心电图,“哎小年子!”刘海军看都没来得及看。
谢斯年瞄了一眼立刻说:“阿司匹林!快点儿!三片儿!”他抓住韩金树的手,“叔,叔咱先把药吃了,能听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