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个懒腰的李凡走进次卧,随便捧了一堆零食扔在餐桌上哗啦啦一堆,
眼见零食要从桌上掉下来,“哎你慢点儿,”谢斯年制止道。
大手一挥的李凡双手摊开面向餐桌,颇有种“大功告成”的骄傲感,买什么吃的,这不有多是?
“……”
骄傲的像是等大人夸奖的小孩子,谢斯年一时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他买的那些东西,谢斯年都不爱吃。
“行吧。”他久哥勉为其难答应,脱掉马甲坐在桌前撕开一包甘草杏往嘴里送,“估计再熬一周,论文快收尾了。”
李凡以极其嚣张的姿势靠着椅子,他“哦。”一声,两只脚搭在桌子上,他久哥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他什么的,又想到乐乐只有在家里这么随便,继续闷头吃东西当做没看见。
“累不累?”他问,“单位里没什么糟心事儿吧?”
“没有,”谢斯年回答,“就是今天有个老爷子,”
“怎么了?”
“非典型慢粒,费城染色体阴性,八十多岁没治的必要了——临走前他和我说,祝我健健康康的。”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心里不是滋味儿,谢斯年揉揉困顿的眼睛,转移话题说:“我前两天从家里带回个东西,等我去拿。”
他不喜欢李凡过多接触与他相关的沉重话题,李凡是他的爱人,但他也是个病人。
幸好心思敏感的李凡在他久哥面前神经大条,不留任何多余的心思,“哦,好。”
他久哥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回家了?李凡想,不对,回家怎么能说是偷偷呢。正想着时他久哥捧着个褪色的红色包装盒走了出来,用手在桌上腾出个空间后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个……灰色大箱子的卡车?
恶补国内外30年来所有动画片的李凡眼前一亮,屁股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兴奋:“我操,擎天柱?”他蹲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从不同角度看这汽车人的模样,它陈旧又崭新,有些贴纸已经泛黄、卷边,整体却很新。外观普通的红色盒子已经微微褪色泛白,许多年头过去留下些日子的痕迹。
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李凡端起肩膀抬头看向他久哥,“我能摸摸吗?”
谢斯年点头,“拿过来就是给你玩儿的。”
“太帅了吧……”话没说完的时候李凡已经迫不及待捧起来反复端详,简单研究一会儿就将擎天柱从车辆形态变成人形,稳稳地站在饭桌上,“这么大个儿!”他瞪大眼珠子惊叹道。
“什么时候买的?”他紧接着发出疑问,“感觉很多年了。”
“九二年,”谢斯年解释后疲惫中又有几分骄傲:“限量款,韩叔叔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1992年,年仅十岁的谢斯年收到了120块一个的限量款擎天柱玩具,当时北京普通工人月均收入仅200元左右,甚至因企业改革等原因不断面临下岗、调薪的工人普遍月收入仅百余元。
那时的谢斯年还是个有爸妈的孩子。
物以稀为贵,爱也是一样。“……”李凡挠挠头沉默良久,他问:“为什么给你买这么贵的玩具?”
没被爱过的小孩儿不理解什么是爱,为什么爱。
“……因为我乖乖听话,算吗?”谢斯年反问,又继续说:“我觉得算,比如你这阵子乖乖的,这个玩具我就想送给你——他就算今天买一万两千块,我也想送给你。”
“前段时间你不是看《变形金刚》么?我瞅见了。”谢斯年继续解释,“本来我想买款新的给你,怕我这个有点旧你不喜欢——但我在网上找了,发现这款还挺稀有的……”
稀有的不是玩具本身,李凡知道。“那时候我懂什么啊,就是看动画片喜欢擎天柱,动画片里大家都叫他大哥。”谢斯年指着模型解释说:“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贵,花了韩叔叔将近半个月的工资……”
“你要是不乖,韩叔叔会喜欢你吗?”他又问。
问题越来越深奥,谢斯年站累了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瞅着顶上白晃晃的灯发愣,想了许久他郑重回答:“会,你看我现在不就是么。”他做了很多本该让韩金树失望的事,不管是冲动之下打了李耀还是他和李凡的爱情被养母闹得满城风雨,但他仍是韩金树的骄傲。他看着桌上重见天日后仿佛在闪闪发光的变形金刚说:“大哥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有担当,我做到了。”
哦,他久哥说得对。李凡小心翼翼地两只手捧起变形金刚放在腿上,仔细端详后嘿嘿一笑,“真好看。”他露出小虎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