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李凡松了口气。他也没做好心理建设,虽然他有点期待见到他久哥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他同样也觉得这事儿……怪怪的。为数不多的生理卫生知识并没有教会他该怎么和男生发生点更亲密的事情,就他而言打个啵儿得伸舌头已经超出认知,但他愿意去尝试,他相信和他久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很差。
还好,他们有很久的时间去适应彼此,去探索独属他们二人的未来。
先温习一下功课,从亲嘴儿开始。
“咚咚。”
有敲门声?
二人以相拥的姿势凝固住,竖起耳朵听着门外是否再有响动。
“咚咚咚。”
确定了,是敲他家门。
妈的,谁啊!李凡一个轱辘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挠挠脑袋心里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来了来了!”敲什么敲敲什么敲,大晚上的谁啊没点眼色,谁他妈大晚上的不打招呼就串门!
一手拉扯披在身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拉开屋内的保温门,推开屋外的防盗门,漆黑的走廊逐渐被屋里的灯光照亮,屋外的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他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儿,心里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把门关上。
“说话啊。”
被刘玲拉扯衣角提醒,“……哥。”他低下头怯生生喊了一声哥。
李耀里面穿着秋季校服,外面套着一件破旧的棉服,这件衣服老到甚至李凡记得从前放在他常躲着的衣柜里,现在它被披在两颊通红的李耀身上。刘玲跺跺脚震亮了走廊的声控灯,她打圆场说:“李耀提前好一阵子说想来看看你,但我们搬到他姥姥家了,离你这儿有点远一直拖到现在才来——说话啊,你不是一直嚷嚷要看你哥吗。”
他先是看了妈妈一眼,又抬头望向李凡,四目相对瞬间局促而尴尬地低下头揉揉脑袋:“哥……”又叫了一声后,再是过了一会没有一句话。
“来都来了”是李凡的人生信条,毕竟他没办法再回到妈妈的肚子里。他将披在身上的衣服再度裹紧,转身往屋里走:“进。”双层的门被逐一关好,狭小的门厅突然多了两个人换鞋倍显拥挤,母子俩边小声说话边脱衣服换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卧室里的李凡一言不发坐在书桌前,瞄向书上两行字察觉越来越模糊时他恍然想起没戴眼镜。谢斯年本想问是谁,可坐在书桌前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缸的李凡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昏黄的台灯下李凡红润的嘴唇因茶水的滋润而微微发亮,抿抿嘴唇像是思考后暗自做出什么决定一般。
这是他们母子俩与谢斯年的第二次见面,当谢斯年见到她们娘俩时前几秒的疑惑瞬间得到解答,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算细细打量时,刘玲与李耀均下意识往后闪了半步,李耀像个大人一样将母亲挡在身后。
娘俩一时语塞,犹豫一番刘玲先开口:“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李凡。”
李凡点点头没说话。
屋子里的空气逐渐冷却,小房间变得拥挤但却充斥着说不清的尴尬。站在李凡身边的李耀将身后的背包卸下,“唰”地一声拉开背包拉锁,蹲在地上掏出个毛茸茸的东西递给李凡。
“哥,”他抬头仰望他哥时,台灯的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康复快乐。”
见他哥没有接过小熊,他先将小白熊玩偶放在书桌上,又将手伸进包里一通翻找。他从书包里掏出一袋又一袋的糖,成包的奶糖有大白兔、喔喔,还有两个散装的包装袋,里面满满当当的义利散装巧克力与威化。
一一放在桌上,他说:“我请您吃糖。”
谁他妈稀罕这点儿玩意儿,哄小孩儿呢?愤愤不平的谢斯年对此并不买账,可他忘了他男朋友就是小孩儿这个事实。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但这不耽误他想吃巧克力。李凡拆开薄薄的塑料袋外包装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嚼在嘴里甜甜的又梆硬,破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时芳香瞬间绽放,有点扎嘴又有些苦涩。
百年义利融入一代又一代人的味蕾记忆,物质繁荣的年代不再是稀罕玩意儿的巧克力和小时候他舍不得吃留着哄李耀的那块味道基本一致。
李凡下意识地咧嘴,看不出是苦笑还是由衷地笑。他默默戴上桌面上的眼镜,先是将巧克力扔给他久哥一块,在他久哥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啃冻得梆硬的巧克力时,他低头认真打量一番仰面盯着他笑得开心的李耀。
视线变得清晰,时隔多年李耀早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他照小时候黑了很多,青春拂过面颊留下不少沟壑与疤痕。他怯怯地伸出手又默默收了回来,推下眼镜后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