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议事并没有想象中结束得那么快,随着各派掌门到来,场面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千年邪阵再现,一夜之间食不下咽,寝不成眠之人成堆涌现着,数不胜数的心脏高高提起,皆怕千年浩劫再现。
众人面对旁的事或许会糊涂,面对这件事却是眼明心亮的清楚,因着千年前邪阵这个尘世已大受创伤,不堪重负,若是再来上一次,尘世走势就不是衰落后渐渐枯萎而是霎时荒凉至毁亡了。
众人于前厅各出着各的主意,因万宗之巅宗主有事未来,难免少了主心骨,提出的方法也便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甚至有人提议将各派精锐集合起来,主动出击。
这方法虽大胆,与其他不太有建树的方法比起来,竟颇具可行性,于是温了了陆程哲一方面代表万宗之巅精锐弟子,一方面代表当日灾难亲临者频繁于前厅现身。
温竹卿则闲了下来,他实力不济,又疏于见人,索性主动退居幕后,偷得了浮生半日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最怕闲,尤其是独处空闲。
倚窗独坐一日两日尚能品出些许惬意,日子久了便只余空荡荡。
尤其还是在心绪繁杂,某些挂心之事不得其解的情况下...
寂静屋子不时传来玉石敲击之声,温竹卿正坐于八仙桌前,指尖忙碌地摆弄着几颗黑子,将圆润石子掷出收回,收回掷出。
每掷一次心中焦虑便更多一分,每掷一次眼中担忧也便深一分。
此时若有略懂五行八卦的修士往那黑子排布上看上一眼,便能立刻看到一副凶卦,一连十二卦,卦卦凶险异常。
温竹卿于灵力修为欠缺,于测算卜卦却极有天赋,温父瞧在眼中,深感欣慰的同时还破天荒地夸奖过。
这也变相说明,他算得是极准的。
可第一次...
温竹卿紧皱双眉,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算得不要那般准。
最后一次掷出黑子,忙碌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狭长双眸盯在八仙桌上,眼中愁绪千丝万缕缠绕着。
仍是大凶之卦,卦面上不仅透着无限波折,更是涌现出凛冽杀意。
杀意,为什么会有杀意?
按归一门门主所言,解决遗留阵法,彻底消除邪气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会如此波折频频,杀意必现?
然深究归一门门主所言,终究没有什么作用,温竹卿所掷第一卦便显示他的言论是错的,挽救尘世颓势远没有他口中那般简单和轻飘飘。
是祝掌门刻意给错了方向?
不,不大可能!
同样是生在这个尘世中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实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弄虚作假。
可为什么又会相去甚远呢?
还是祝掌门所知一切本就有问题...
按道理,现在最简洁的方法是问神使,是神使将他带来了这个尘世,其中缘故也必定知道个一清二楚。
局中人的看似天大的疑惑,在俯视尘世之人的眸中不过巨手拨开迷雾一般简单。
温竹卿却并不准备这么做,连续的异常让他对神使产生了怀疑,即使不质疑神使存在的真实性,也对他选中自己的真实目的性产生了怀疑。
更何况就算他肯问,以神使的尿性也不会回答。
无法。
他只能故作无事地往灵谷四处转着,企图在那些焦黑的土壤上找到一丝半点的线索。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无所获。
又一日自灵谷边缘无功而返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阵吊儿郎当的轻佻声,“美人,这些时日,你一天三趟地在这条路上跑,是对这路上的石子比较中意么?”
彼时温竹卿正愁眉不展低头沉思,骤闻声响先是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旁边一间上着重锁,封着符文的房间中发出的,那里面关押着殉木山跳出的魔族。
无极阁以饲灵草为主,日常课业也多修身养性,不会出什么大逆不道弟子,是以并没有牢狱这样的地方,关押魔族也只能是临时拨出一间逞围堵之势的屋子,多加法器符咒封印,多派弟子巡逻看守。
温竹卿:“魔族...”
“别叫我魔族。”小屋里轻佻的声音更加上扬,“我又不是没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