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陆程哲不这么觉得,恨不得温竹卿一天将在意关心说上八百次,八百次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少一次都觉得不痛快。
手指再次被人攥进手中,陆程哲忽略温竹卿的后半句,只盯着前半句,极开心道:“师兄肯这么说,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哑磁性,落在耳边带着酥酥的麻意,一直从耳畔麻到了心底。
头趴到肩颈处,一双眼眸掩不住欣喜。
也亏得这人天生生着一副正人君子脸,无论何种表情——欣喜也好得意也罢,都能归于内敛沉稳。
温热呼吸吹起鬓边碎发,温竹卿渐渐放弃抵抗软于陆程哲的怀抱里。
脑子虽然还在纷杂地思考着,身子却已经沉进了舒适国度。
陆程哲摸摸他的头发,开口安抚道:“师兄别想太多,无论是遗留邪阵,还是其他什么都会解决的。”
他声音笃定而沉稳,“我会护着师兄,绝对不让师兄受伤。”
温竹卿没有应声,只心脏怦怦跳着。
像往胸膛塞进一头小鹿,整个胸腔都跟着颤动着。
自霜停后,他于感情的掌控力似乎越来越差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与他来这个尘世的目的更是相悖的。
温竹卿时常用复活卷轴提醒自己,然并不管用...
人心向来是最难管控的。
感情更是难以捉摸遏制。
荡漾感觉一旦升起,尤其难以熄灭。
这种日日相对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休养几日,待内伤半愈后,众人都依例去了前厅议事。
归一门门主再次将殉木山是前年邪阵之事公之于众,当然隐去了关于陆程哲种种。
众人听罢全场哗然,大家先是惊讶骇然,诧异过后又义正词严地大加指责,义愤填膺并同仇敌忾表示誓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
群情激昂后,众人开始追本溯源,试图找出幕后黑手,找着找着,不知怎么居然怀疑到了陆程哲身上,理由很简单,他解开了封印。
当然这仅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怀疑没提出多久,就被归一门门主连同无极阁阁主的反对一起压制了下去。
两人于无声时对视,很显然,他们都相信了传闻,相信陆程哲能挽救尘世免于毁灭。
温竹卿也参与了议事。
比起其他人的震惊,他表现得极为坦然,毕竟早在消息公布之前这人就已经先人一步地得知了所有。
目光一转,他观瞧着议事厅众人表情,尤其将侧重点放在林听鸢身上...
是心理原因吗?他总觉得林听鸢似乎过于沉默了,这人平时也是沉默得没错,却不曾沉默到死气沉沉的地步。
这份异样加深了他的怀疑,更是在一日午后碰巧听到某些谈话后,直接给万宗之巅去了一封信。
那是个平凡的午后,平凡到多年以后温竹卿再次忆起都记不清当日天气是晴是阴,刮在身侧的风是冷是热。
那也是个不平凡的午后,不凡到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一个少年命运的改变。
祝星安:“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听鸢:“没事,咳咳……我也没放在心上,咳咳……”
不知为何,陆程哲伤得并不重,那日全程站在陆程哲身后的林听鸢却是重伤入骨,一连休养了数十日,一说话还是断断续续咳个不停。
祝星安担心地挽上林听鸢的胳膊,关心则乱地唠叨道:“你看你伤得这么重,现在还咳着呢!”
“你又何必不管不顾冲上去,那日阵前又不是没人,当真是不少你一个。”
“你这般逞强,不爱惜自己身体,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
“身体病痛可没人同你分担!”
“咳咳,没事。”林听鸢客气又疏离地拂开祝星安手臂。
祝星安却是不依,再次揽上他的手,心疼得不住地抱怨着,“你这又是图什么?”
“我自有...咳咳。”往日林小师弟沉默寡言,这种问题通常是不屑回答的。这次不知是心境原因还是被祝星安话痨烦得受不了,竟是回答了,“我所求。”
“你所求的是什么?”祝星安紧跟上一句。
“所求之事自然是值得之事。”
“什么值得之事?”
“值得的力量!”
“值得的力量?什么意思?”
这次回答祝星安的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