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
这股子毫无底线的包容,没由来让她觉得一阵寒毛直竖,但是烧迷糊的她,就算直觉还在,却也没有拒绝对方。
被抱上膝头,在越发熟悉的怀抱里,张口就喂到嘴边的红豆粥,然后在吃下一口的间隙里,她还不忘对隼骂骂咧咧:
“都是他的问题,我都说了绕舞网市一圈太多了,我做不到的!”
等她平复呼吸,游斗又舀起第二勺粥递到她嘴边,轻轻“嗯”了一声,“下次…你要出门跑步还是喊我吧,隼的话……其实,是他对你的体力有了错误的估计,心园时,他以为你身上的伤是和敌人战斗才……”
“……该说他太看起我吗?”
娜娜哼唧了声,咽下微甜的红豆粥,看着游斗又是一阵迁怒的恼火,她抱怨道:“都是你的错,三个钱包怎么你了啊,吃完饭就跑了。可恶,要不是你先走了,我才不会被隼逼着跑那么久!”
“都怪你!”她强调道,“都是因为你!”
越说越激动,她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又被游斗按着腰压了回来,他后怕的松了口气,忍不住说了句:“小心点。”
娜娜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反正在床上,摔不到的。”
下一秒,少年放好手中的碗碟,按住娜娜的肩膀,不容置疑压住她,不带笑意的严肃神情,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好几度。
他银灰色的眼眸含了抹极锐的光,“就算这样,也不可以。”
“……”
娜娜瞪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种状态的游斗,平日的清冷感和脆弱感此刻却被神情中的锋利压了下去,和房间里的黑暗异常契合,开口略微沙哑得嗓音都似乎带上了血的味道。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半响后,娜娜说:“你居然这样,我生气了。”
昏暗的光线下,黑发少女神色空白,眼睛通透的倒映着游斗的影子,却奇异的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游斗瞬间慌了,他松手的瞬间又克制地扶住对方,“我只是…只是希望林多在意自己一点,就算是那种话,也请不要说。”
他不安地眨了眨眼睛,眼底含着一抹月色般宁静的光亮。
“又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游斗愣了下,就看到她望着自己,看着看着,清澈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泊泊滑落。
“林!?”
少年瞳孔不自觉地轻微收缩了下,有点茫然,恍惚又不解,为什么突然哭起来了?
然后在他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眼前就是一黑,等视野恢复,游斗就觉得身上多一阵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女孩以一种标准的熊扑把他压在床上,游斗后知后觉感到颈侧有点潮湿,撑在床铺上的手下意识松开了力道,他迟疑地抬起手半停在空中。
她抱住自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碎碎念,含糊的从头到尾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于是游斗抱着自己喜欢的冠军小姐,抬起手轻轻地沿着脊柱的线条抚摸着她的背。像是内顺了毛的猫一样,她原本紧绷到几乎是一张拉到僵硬弓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在他掌心下一寸寸变得柔软。
好像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容易想些有的没的,原本娜娜只是哭着发泄,具体也不知道在委屈啥,被游斗这么一哄,顿时委屈的有理有据,顿时从单纯的想哭,变成了想一边冲他发脾气一边哭。
不过她理智到底还在,想起这反应其实是不正常的,怪现在的游斗也太过分了,于是只得把骂人的话再憋回去,也不找理由了,干脆闷头哭。
其实林敏娜是很讨厌掉眼泪的人。
眼泪这种东西不能解决任何事,只会让她看起来软弱无比,好像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只会用眼泪宣泄自己的所有情绪。
但有些事情一个人承受的时候还好,不论怎样难过,怎样辛苦,只要一个人憋着,就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下去,可只要旁人温柔地,甚至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上一句——“怎么了?”——所有防御便会瞬间土崩瓦解,高高筑起的心墙脆弱得不堪一击。
好像本来就绷得紧紧的一条线,静止不动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现状,这种时候哪怕只是落下一根羽毛,那条线便会忽然啪的一声,从中彻底断裂。
她抱着游斗哭得声嘶力竭,莫名其妙的眼泪越来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从脸庞滚落。
她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明明救了对方,在陌生且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时代,拯救了那么多人,她明明应该开心得不得了啊。
可是。
可是……好难过啊。
曾经因为追番很喜欢你们的,现在变成了恨,挺好的,爱恨就在一瞬间,都是浓烈的感情,等它哪天被彻底遗忘了,这才是它的结局。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忘不掉啊!
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发烧而已,她却莫名觉得好委屈,委屈得不得了,难受不得了。
明明…都没当初在心园的痛。
体质上的完全不同,让她在决斗中吃得不少的苦。化为一团废墟的心园里,一次简单的效果伤害就好痛啊,赶路后太累摔一跤也痛,没好透的伤再度被撕裂更是让她痛得想放弃。但再痛,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决定站出来那一刻她已经没有任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