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门被敲响，他垂眸无声轻笑。
大贤者的下属告诉他大贤者要见他，诺尔斯特整理好资料，跟着他离开。
走到电梯前，诺尔斯特停下脚步站定，低头思索。
“诺尔斯特大人？”那位下属回头发现人没跟上来，叫了一声。
回过神，诺尔斯特朝他点头，走进电梯，抬头看向顶端。
啊，早上忘记要早安吻了。
与诺尔斯特熟识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很忙，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去野外完成课题。
你要是想要约他聚一聚，都得等他从排满了的行程表上挤出一点时间。
这么多年，艾尔海森已经习惯了兄长的繁忙，不过这次却很不对劲。
距离上次和诺尔斯特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就算平常见面次数很少，诺尔斯特也会空出时间来陪他。
若是去野外也会在家里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去向。
而不应是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
为了调查真相，艾尔海森去教令院询问兄长的下属，从下属那儿得知，他们也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大人了。
一位女学者突然想起什么，说那天她准备去汇报工作时，看见诺尔斯特大人和大贤者的下属去见大贤者了。也就是从那天起，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大人了。
阿扎尔对诺尔做了什么？
艾尔海森皱眉，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面是大贤者的地盘。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艾尔海森开始搜查是否有兄长留下的信息，快速翻阅桌上的资料，一份关于神明禁忌知识的罐装知识资料和旅行者的资料被他找出。
后来一段时间，他又发现大风纪官离开教令院行踪不明，神明罐装知识在奥摩斯港出现，以及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来到须弥。
艾尔海森对那个罐装知识很感兴趣，到奥摩斯港打听着神明罐装知识的下落，阴差阳错，他与旅行者结识。
准确来讲算是他雇佣旅行者帮他打听消息，而旅行者自身也对神明罐装知识感兴趣。
他站在高处向下俯视，金发少女正和伙伴聊天。
「破局者」已经出现，那么你是否能帮我找到他呢？
*
整个须弥被阴谋笼罩，被迫卷入其中的旅行者此时已经被教令院通缉。
“我们每到一个国家就要被通缉一次，就很离谱啊！”派蒙如此吐槽。
经历诸多事情后，从那两个人口中得知教令院正在干什么后，他们回到阿如村，制定该如何救出小吉祥草王的计划。
伊萨克偷偷溜进来，坎蒂斯看见后劝阻：“伊萨克，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先去外面吧。”
伊萨克摇了摇头，来到艾尔海森面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我、我之前见过那两个坏叔叔，就在废弃医院那边。”
艾尔海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赛诺哥哥刚来阿如村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们去废弃医院探险。”伊萨克发现坎蒂斯有些生气的表情，瑟缩了一下，“他们当时似乎在收拾东西，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大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医院。”
“就、就在那个时候，有个好看的大哥哥发现了我们，嘴里嘀咕着什么朝我们走来。”
“伊萨克！”
坎蒂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之前对孩子们说过很多次，不能跑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要和奇怪的人待在一起。
迪希雅拦着好友：“哎哎，消消气，我们先听他说完再去教育他。”
“然后呢？”赛诺询问。
伊萨克害怕地闭眼：“我们都知道不能和奇怪的人待在一起，但是、但是……”
派蒙有些好奇：“但是？”
“但是那个大哥哥太好看了，我们就把他带回来藏在秘密基地里了。”
“！”
“啊？”
“你们这些孩子这么大胆吗？万一他是坏人呢？”荧不赞同地皱眉。
伊西斯背着手低头，有些扭捏：“可是大哥哥的情况和爷爷很像，我猜他可能也是守村人，所以就……”
赛诺双手抱臂：“看来也是被禁忌知识弄成这样的。”
坎蒂斯叹了口气，弯下身摸了摸伊萨克的头，温声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出于好心，但这种偷偷摸摸带人回村里的事不准再发生了，好吗？”
“嗯，我知道了坎蒂斯姐姐。”
派蒙好奇：“他们就没有发现少了个人吗？”
“可能是太慌了，就没来得及清点人数。”
艾尔海森从开始的时候就皱着眉：“可以带我们去秘密基地吗？”
伊萨克点头：“可以，跟我来吧。”
孩子们的秘密基地其实是一座荒废了的房屋，简单收拾一下也是能住人的。
伊萨克将门口用来掩饰的东西都挪开，数量有点多，大家都帮忙搬了些，等门显现在眼前，伊萨克上前敲门。
“大哥哥我来了，我带了食物和水！”
众人屏息以待，隔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
头发凌乱的黑发男人从里面出来，歪着头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认识他的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那双赤眸中藏着疯狂与混乱，与艾尔海森对视后才难得有一瞬清明。
艾尔海森大步上前，紧紧抱住失踪很久的爱人：“诺尔……”
诺尔斯特也用力回抱，声音嘶哑：“艾尔海森，你找到我了。”
下一秒，疯狂重新占据大脑，说话也疯疯癫癫起来。
“命运……禁忌、请求……遗忘……”
荧耳尖，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她想过去仔细再听一遍，被赛诺抓住手腕阻止了。
“现在别去打扰他们。”赛诺摇头，“诺尔斯特已经失踪很久了。”
派蒙好奇地看了一眼问：“那是谁啊？”
“下任大贤者的有力当选人，在学术界名气很大，深受教令院学者推崇，被评价为「五百年难遇的天才」。”
赛诺替她们介绍诺尔斯特的身份，艾尔海森牵着兄长走过来。
“我想让诺尔在村长家住一阵，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坎蒂斯笑了笑，“之前诺尔斯特先生来阿如村忘记把学术用具带走，现在还在家里放着呢。”
派蒙问：“咦，坎蒂斯也认识他吗？”
“是啊，诺尔斯特先生经常跑到沙漠来研究课题，久而久之，我们就熟悉了。”
“要说为什么伊萨克他们不认识，也许是他经常半夜行动的原因吧。”
将诺尔斯特安置好后，艾尔海森跑去审问犯人，其他人也跟来了，那两个犯人迫于恐惧，连忙将知道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诺尔斯特拒绝了好多次大贤者的邀请，于是大贤者就命人给他用装有神明禁忌知识的罐装知识，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很可怕，疯了的他很可怕，先是自言自语，然后开始攻击我们。”
“不过大贤者似乎早有准备，派人趁机敲晕他，然后就把他丢给我们，作为用来提取罐装知识的素材，压榨他最后一点价值。”
“不、不过我们可不敢，那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诺尔斯特啊，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提取罐装知识的时候也很小心，但是机器运行的下一秒那些仪器就会被他砸烂。”
“没错，所以后来我们都没再管他，毕竟仪器也很珍贵，而且资源有限，再来几次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阿扎尔简直不是人！把这么大个麻烦丢给我们！罐装知识产量不够还写信来斥责我们，有本事他自己来啊！”
听着两个犯人的絮絮叨叨，众人都对阿扎尔产生了更一步的厌恶。
艾尔海森听后若有所思，先一步回到村长家，坐在兄长旁边，拉着他的手。
“你还真是……”
诺尔斯特盯着他看，眉眼弯弯，忽略掉他眼中的疯狂与混乱，就与他们平时相处时一模一样了。
艾尔海森声音一顿，低声笑道：“不怕满盘皆输。”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旅行者成功救出了被囚禁的小草神，赛诺在严刑拷打阿扎尔。
装疯的艾尔海森打晕卫兵，回到阿如村，和诺尔斯特坐在室外的石凳上。
虚空终端里传来提问，让他们知晓现在到了什么阶段。
没过多久，刚刚还在看天空的诺尔斯特忽然捧住爱人的脸，语意不明，眼中疯狂更甚：“遗忘、抹去，心愿已了……再见……”
“大慈树王。”
异变产生，诺尔斯特凑过去吻住艾尔海森，某种规则正在修改着什么，赤眸微闪，随后缓缓闭上。
直到异变结束，他们才分开，艾尔海森发现爱人已经恢复正常，不过似乎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枯萎的树木上长出新生的新芽，人们都在感慨着新芽的奇迹，却忘记了曾经茂密的大树。”
“你的比喻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诺尔斯特眯眼笑：“特有技能，是不是很感兴趣。”
艾尔海森十动然拒：“不用。”
两人互相打闹，各自手中都提着东西，往须弥城走去。
当他们回到须弥城，发现教令院里空缺了很多位置，那些谋害草神的学者都被贬下台，特别是大贤者之位也空了出来。
而当诺尔斯特重新出现在须弥城的那一刻，群龙无首的高层似乎找到主心骨，都没等他们回去把东西放好就带着两人来到教令院。
一位是颇有名气的天才，一位是救出草神的勇者，所有人都很客气。
他们推举诺尔斯特成为下一任大贤者，本来这个位置的继任者就应该是他，但被艾尔海森以刚刚恢复神智，需要静养给拒绝了。
高层吃了个哑巴亏，毕竟他之前确实是被阿扎尔整疯了的，确实需要时间来恢复。
但能混到高层的人谁不是老狐狸，他们说那就由你来担任代理大贤者吧，不然我们就天天去诺尔斯特那里撒泼打滚。
“一把年纪了还想在小辈面前撒泼打滚，我很期待。”如果真的有机会看见，艾尔海森将会是第一个拿出留影机照相的人。
或许是他们太过烦人，艾尔海森最终还是答应了，并约定等诺尔斯特好了就将位置还给他。
“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事？”某个便宜室友不解皱眉，“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成为代理贤者？”
酒馆内，提纳里很认真地点头：“那是他替诺尔斯特前辈守着位置。”
要素察觉，卡维猛地看向提纳里：“你说谁？”
“……诺尔斯特前辈？”提纳里耳朵抖了一下，“怎么了吗？”
“不，他为什么替前辈守位置？”
赛诺放下卡牌：“因为他们是一对，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卡维震惊，“那个家伙怎么会和善解人意、品德高尚、（省略多个赞美词）的前辈是一对？！”
“我还是不懂你们这些迷弟迷妹们的脑回路。”赛诺耸肩摇头，却发现两人正紧紧盯着自己。
提纳里声音幽幽：“如果前辈送了你一张超稀有卡牌，又不收你任何一分钱，还说下一次找到新的后会再送给你，你怎么想。”
赛诺脱口而出：“这个人超有魅力！”
“好了，他也会沉沦的。”
“真是个好比喻。”
赛诺拖着下巴思考：“他真的会送我超稀有卡牌吗？”
“你这家伙。”
说话间，一位学者出现在他们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赛诺大人，这是诺尔斯特大人送给您的报酬。”说着便将包裹放在赛诺手中，然后飞快离开。
“报酬？”
三个人都很好奇里面有什么，拆开包裹，赛诺眼睛一亮：“是超稀有卡牌！有市无价的那种！”
卡维转头与提纳里对视：“你的嘴是开过光的吗？”
“额，或许这只是个巧合。”
是不是巧合谁也不知道，但家底颇丰的某个家伙给所有参与拯救小草神计划的人，按着他们的喜欢专门送出礼物。
派蒙抱着美食卷在空中转圈圈：“不限时间，不限次数，可以在须弥的任何饭店免费吃饭哎！”
“派蒙看起来好开心。”纳西妲坐在石凳上，晃着腿。
“她最喜欢的就是美食了，这下怕是睡着了都会把美食卷抱在怀中。”荧笑出声，“你的那位大贤者还真是厉害。”
纳西妲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礼物还合心意吗？”
荧与她对视，眸中情绪翻涌，片刻后才开口：“所以我才会说他厉害到让人害怕。”
一份关于深渊教团的资料正安静地待在背包中，尾页处还有送礼人的签名。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期待他有朝一日能成为我的大贤者。”纳西妲看着自己的双手，“但我总感觉遗忘了什么。”
荧移开视线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时不时飞过的鸟儿，还有待在空中飘荡的白云。
“很漂亮不是吗？”
诺尔斯特坐在窗台上，遮住太阳的白云被风吹开，阳光刺眼。
天气正好，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头抵着玻璃。从窗户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也与赤眸对视，嘴角勾起。
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异世的旅者。
艾尔海森处理完工作后，便瞧见爱人靠着窗户睡着了，他走过去轻声在唇上亲了一口，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视线。
头枕在爱人的大腿上，整个人侧躺在窗台上，脸贴着诺尔斯特的腹部，闭眼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
一段时间过去，中途又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最近的学院争霸赛倒是让旅行者提起兴趣。
第一轮比赛的会场，采访完参赛选手后，她们瞧见坐在裁判席的两位熟人，于是走过去打招呼。
“没想到你们也受到了邀请。”艾尔海森语气平静，似乎并不惊讶。
派蒙叉腰：“我们才没想到呢！你怎么会来当特邀评论员？”
“而且，我听说你辞去了代理贤者的位置。”
艾尔海森合上书抬头，纠正道：“准确来讲，是将大贤者这个位置交还给本该拥有它的人。”
“原因很多。其中最直接的是受到大贤者推荐，大概是看我辞去代理贤者的位置，觉得我比较闲，有精力胜任这份工作。”
“唔，感觉你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你们两个不是都可以参加学院争霸赛吗？”派蒙问，“为什么都没有参加？”
艾尔海森瞥了一眼派蒙，在她生气跳脚的时候解释：“我们没必要参加这种费时费力的活动。”
“那特邀评论员呢？”
“这很清闲，又不需要我为了比赛跑来跑去的。”
派蒙噎住，无奈放弃：“额，你赢了。”
笑声从身后响起，她们齐齐回头，只见诺尔斯特扎着高马尾从她们身边走过，将文件放在裁判席上。
“我不参加的主要原因是，入学的那年参加过，还得了第一。”
诺尔斯特站在艾尔海森身后，手指在他后颈处画圈圈：“那个冠冕还蛮有趣的。”
妮露身子朝外倾斜，脸颊泛红，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
荧下意识挡住留影机的镜头，嘴角抽搐：“这里还在采访呢……”你们别太过了。
“所以你们该去城里看看参赛者们目前怎么样了。”诺尔斯特微笑地看着她们，在场人都听懂了他赶人的意思。
“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派蒙拽着荧在前面飞。
“怎么走这么快？”
离得远了，已经看不见会场那边的人后，派蒙才小声说：“他给我一种大魔王的感觉，很恐怖。”
诺尔斯特目送她们的离开，与妮露对视，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抱歉妮露小姐，你的同事我先借走一会儿。”
妮露胡乱点头，根本不敢看他们，等两人走远后才低头捂脸。
在城内散步，偶尔还能看见到处奔走的选手和旅行者。
“你还记得当初我参加的那次比赛吗，那时和现在一样热闹。”
“最后一场比赛祖母带着我在终点等你。”往事重提，是会让人怀念的，“不过你最后接受冠冕，但却没有将它戴上，那时你就察觉到了什么对吧。”
不远处传来欢呼声，诺尔斯特看见了其中某人的金发，眸色微暗：“萨其因不敢出现，我把冠冕拿去研究了几天，感到无聊后就扔给了教令院。”
“他不敢出现，不是因为你在森林里一拳锤断了一颗树吗。”艾尔海森轻笑，被无奈地瞪了一眼。
“不过这一次，”微风吹起额前发丝，“他会做出自己的决断。”
沉默片刻，艾尔海森牵着爱人的手往会场走，所有人都回来了，妮露正在宣布这一轮的获胜者。
“哟，你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直接旷工了。”卡维双手叉腰。
艾尔海森微微偏头，让他注意自己身边是谁，卡维转头一看，霎时睁大眼睛。
“前辈？！”
“好久不见，卡维。”诺尔斯特向他打招呼。
“我找艾尔海森有事，就一会儿。”前一秒面上还很友好，下一秒转身恶狠狠地低声问道：“你这家伙，专门让我在前辈面前出丑的？”
艾尔海森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
“可恶。”卡维咬牙切齿。
艾尔海森觉得卡维的变脸十分有趣，便看见诺尔斯特无声对他说：别逗得太过了。
好，他也无声回应。
第一轮比赛结束，旅行者带着器材准备前往下一个会场，离开须弥城时看见角落里熟悉的两人。
她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心中默念什么都没看见，脚下生风，隐约还能听见派蒙的呼唤声。
唇齿分离，银丝悬挂在之间，艾尔海森垂眸将其舔去。
“好了，我等你回来。”
“突然不想去了。”
诺尔斯特笑道：“别忘了是哪个人专门找我要了特邀评论员这个工作的？”
工作让他无法跟着去参与第二场比赛，所以这次只有艾尔海森一个人过去。
艾尔海森微微抿唇，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有动身的迹象。
“我很快就回来了。”
“好，路上小心。”
艾尔海森往前走了一会儿，又突然转身回到诺尔斯特前，在他疑惑的注视下开口：“诺尔斯特。”
“嗯？”
“我爱你。”
黑发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反应很快，眉眼带笑，他牵起爱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让他感受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