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有些欲言又止。

文森特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关注点格外清奇，克劳德还是鲜少见到他这副有些动怒的样子。

大致跟文森特交代了他这边的情况，围绕着杰诺瓦、神罗、雪崩以及萨菲罗斯展开叙事，克劳德将他的经历原原本本分享给文森特，期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与支持。

而文森特在了解现状后，稍作思考一阵，应允与克劳德同行，但同时也抛出了个问题：现如今，神罗公馆被烧毁已成为变数，有关杰诺瓦一事，克劳德接下来的行动必须重新规划。

年长者看待问题的角度是犀利且直切要害的，文森特所言也正是克劳德在探寻的事，在回答文森特的问题前，克劳德需要向文森特求证神罗公馆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遗憾的是，文森特在非必要时刻都是躺在棺材里睡觉，他这里并没能给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但也是有两条关键的线索。

“事发当天，从神罗公馆被炸毁那一刻我就苏醒过来了，我尝试从地下室的安全通道里逃出，但大火比我预想的更快蔓延，没超过十秒，整座公馆就陷入了滔天火海，爆炸声接连不断，就好像还有人在外面不断加码，要把公馆的一切尽数焚毁。”文森特陷入了回忆。

“当我冲出来的时候，纵火犯已经不见了，而我也在逃出来的过程中受了重伤。”说着，文森特捂上左臂的地方，即便过了一个月了，以他的强悍恢复力，他的伤口处依然隐隐作痛，可见当时有多么生死攸关，“烧了公馆的火焰很特别，无法通过外力浇灭，至少我尝试过使用对应属性的魔晶石进行灭火，但无济于事。”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终才慢慢熄灭。”

克劳德问：“神罗那边来人了吗。”

文森特摇摇头：“没有。”

克劳德眉头皱起，直言不可能。且不论神罗公馆是杰诺瓦计划最重要的研究设施之一，单论这起纵火事件的恶劣性，这无疑是在打神罗的脸，以他对宝条和神罗秉性的了解，不可能不派士兵过来勘察情况，除非……宝条对此早有预料。

这样来看，杰诺瓦是否在废墟下被烧了个干净还是问题。

如果宝条对纵火犯不知情，那么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派人来抢救地下室里的杰诺瓦，搜寻杰诺瓦的细胞，哪怕只剩下一块肉片，都有复现杰诺瓦计划的可能。

但宝条没有这么做，这就很可疑了。

克劳德有三个推想：要么宝条很确信这里会被烧得什么都不剩，没有再派人前来搜查的必要；要么神罗公馆里空空如也，重要资料和实验体早就完成了转移，就算研究设施里被烧了也没有回来的必要；最后一个推想，那就是两者皆有。

他个人偏向于第三种推想。

宝条从来不是毫无准备的人，能这么自信地不派人回来调查事故，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他很清楚纵火犯的目的，甚至，在知情的情况下通过欺瞒保全了杰诺瓦。

那么问题来了，杰诺瓦被宝条转移到哪里了？

克劳德站在原地，通过调动全身上下的S细胞，试图与残存在原地的杰诺瓦细胞形成共鸣，从而窥见细胞里的记忆，但他失败了。

杰诺瓦被烧得一干二净，连一枚细胞都不剩下。

文森特很体贴地没有打扰克劳德的思考，他坐在一旁的废墟上，静静等待着克劳德的答案。文森特的年龄虽说比克劳德大得多，但他没打算介入克劳德的思维当中，在文森特看来，克劳德早就不是那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小孩了，血恨与苦难教会了他走一步算三步，方不至于被他口中的星球灾厄吞噬殆尽。

“我有个想法，”深思熟虑一番后，克劳德有了大致的方向，“文森特，作为前塔克斯，你对神罗大厦应该还挺熟悉的吧。”

文森特颔首：“自然。”

克劳德竖起一根手指，肃然道：“很好，那我们去炸神罗大厦吧。”

“好……”文森特刚要起身，后知后觉自己听到某些离谱至极的话。

啊？去炸神罗大厦？？就他们俩？？？

一时之间，文森特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

神罗大厦·第五实验室

深夜，驻守门口的神罗士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挺立的后背趁无人发现时驼下来，悄悄地挨在墙壁上，这副懈怠的模样很快引起了另一名高个士兵的不满，他压低嗓音警告对方，现在还在值班时间。

稍显矮一点的士兵没想理会他，三眼头盔下的眼睛直翻了个白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站不站，看起来吊儿郎当。

“得了吧，现在又没人看见，表现那么认真给谁看。”矮个子士兵嗤笑了声，他在神罗摸爬滚打两年多，早就对神罗的体制摸得一清二楚，从被筛下来那一刻起，自己永远就只能是个炮灰，不可能再当上特种兵了。

既然如此，那么认真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当弃子随时推上五台战场。

高个子士兵被这直白的话语呛住，嘴唇嚅嗫了下，头朝下低了低，似乎被这无法反驳的现实打击到了。

自动门滑动发出细微声响，两个士兵瞬间站直了身体。

“既然这么想展现价值，要不来我实验室吧。”

阴恻恻的嗓音从背后响起，肩膀上有一只手搭上来，矮个子士兵身体瞬间僵硬得不能动弹，他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宝条博士。

牙关被吓得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对、对对不起！宝条博士！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宝条冷哼了声，他也没想着用这群没有价值的废物，没通过筛选的士兵连上他实验台的资格都没有。

越过两个心惊胆战的士兵，宝条向前走去，他后面跟着两个研究员，亦步亦趋地在身后汇报工作进程。

“萨菲罗斯醒过来了吗。”宝条问。

“还没，根据注射剂量及其肌体细胞反应，预计一个小时后就能醒过来。”戴眼镜的研究员回答道。

“哦？比之前的还要快上不少，身体排异能力增强了30%，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给我带来不少惊喜。”宝条对这个答复很满意，步伐快上不少，通过人脸识别离开了第五实验室，前往中央电梯。

“明天早上10点的实验，第一针改为50毫克的杰诺瓦细胞注射，你们要密切观察萨菲罗斯的脑电波状况，只要还没脑死亡，每隔二十分钟追增30毫克的静脉推入。经过这几场实验调试，这一次他应该可以承受得住杰诺瓦的细胞吞噬。”摁下向上的电梯按钮，宝条一边吩咐助手，一边思考明天需要做的实验。

凌晨时分，神罗大厦格外少人，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加班的普通人。

在进入电梯时，宝条自动漠视无关人员，脑内计划着对萨菲罗斯的身体做进一步的切片分析，直到电梯骤然响起红色警报声。

“嘟嘟——嘟嘟——”

上升的电梯紧急拉停，除了宝条，所有人都吓了大跳。

“怎么回事？！神罗被五台入侵了吗？”一个女人慌乱道。

“喂喂喂，怎么把我们困在这里！”一个西服男在尝试摁求救按钮，结果对面传来一阵忙音，他低声咒骂了句，“至少把我们放出去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