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克劳德所言,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他就返回教堂。
停好芬里尔,手里提着两袋外卖,克劳德将其中一份拿给萨菲罗斯,示意他自己拆开来吃。
“这是……食物吗?”萨菲罗斯问道。
“显而易见,我没那个时间给你做饭。”克劳德随便找了处长椅坐下,三两下拆开包装袋,掀开盖子,浓郁美味的香气扑面而来,热腾腾的,看样子是新鲜做出来的。
熟练将木筷子掰开两截,交错摩擦掉上面的木刺,克劳德瞥了眼盯着他的萨菲罗斯,“看我做什么?”
萨菲罗斯沉默片刻:“这样的食物我还是第一次吃,之前从来没吃过。”
克劳德挑了挑眉:“你在神罗不吃饭吃什么长大的。”
萨菲罗斯诚实回答:“营养液、军粮这些,虽然说不上好吃,但能获得足够的营养能量。”
眉宇下压,克劳德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嘟囔了句“天杀的宝条”,便督促着萨菲罗斯学着他那样做餐前仪式,好好吃饭,以后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有,不用纠结太多。
银发少年轻轻应了声,模仿着克劳德那样掀开塑料盖子,将木筷子掰开,摩擦掉上面的木刺,像克劳德一样把筷子插入淋满番茄汁的海鲜意面里,连面带肉夹起,送进嘴里。
好吃……是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哪怕少年没有说过一句话,克劳德都能从萨菲罗斯骤然一亮的双眼里看得出来他对这份午餐很满意。
两人都是有良好修养的人,食不言寝不语,咀嚼的声音很小,彼此也没有与对方交谈,不稍半小时便解决了午餐。
克劳德给自己和萨菲罗斯倒了杯温水,用作饭后漱口,又转身朝芬里尔走去,取出六式开始进行日常保养。
这可是靠吃饭的老伙计,克劳德不对它上点心可不行。
午日的阳光让人有点昏昏欲睡,阳光透过屋顶照射在一方花丛上,尘埃在空气中散漫着漂浮,萨菲罗斯盘腿坐在克劳德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克劳德在花丛里保养武器,内心是罕见的宁静。
没有响个不停的机器设备,没有宝条那令人厌烦的狂热声,没有来来往往的白大褂研究员,没有停不下来的针头与解剖刀……萨菲罗斯无需遵循命令去做什么,在这里放空大脑,思维飘散到远方也不会有人管教。
等到克劳德把武器保养好时,克劳德才留意到萨菲罗斯盯着自己看很久了,大抵也猜到萨菲罗斯干坐在这里也无所事事,克劳德决定先带萨菲罗斯去他们新的住所。
萨菲罗斯有些不解,他们的“家”难道不是在这个教堂吗,怎么换地方了?
克劳德一时语塞,他倒没想到萨菲罗斯竟然真觉得这个破败荒凉的教堂会是他们的住所,对克劳德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落脚点而已,倘若就他自己一个人,克劳德并不介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现在,克劳德身边还跟着个萨菲罗斯,不管怎么想克劳德都不会允许萨菲罗斯在这种地方长住。
更何况,这里是爱丽丝最重要的地方……
不知是否是那一次回眸产生的联觉反应,萨菲罗斯奇异地感受到克劳德的情绪微妙地低落起来。
忧郁、怀念、悲恸、依恋……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化为一汪潭水融化在蓝眸里。
“我不至于狠心到让你住在这种地方,万一生病了,带你去看医生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过,对拥有杰诺瓦细胞的萨菲罗斯来说,寻常人生病时的所谓感冒发烧,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就是了。
克劳德收好六式,将一些魔晶石之类的贵重物品一同放在芬里尔末端,用绳子结结实实捆几下,确保东西不会丢。这里面装着的可是克劳德全副身家,其他更换的衣物或者生存物资可都没它重要。
拧动芬里尔的引擎,他的好女孩发出“嗡嗡”的高昂引擎声,证明克劳德随时可以出发了。
朝萨菲罗斯扬了扬下巴,示意萨菲罗斯过来,坐到芬里尔的后座上。
“克劳德是担心我被认出来吗?”萨菲罗斯听从克劳德的肢体语言,抬起脚横跨在芬里尔上,“那是不是把我这头银发染成金色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不会觉得我是那个‘萨菲罗斯’了。”
萨菲罗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这样一来每个人看见他都会觉得他跟克劳德有母子像,而不是把他跟那个败犬联系在一起。
克劳德偏了偏头,满脸不可思议:“哈?你在说什么鬼话。”
萨菲罗斯天真地说道:“不好吗?我想跟克劳德产生更多的联系。”
克劳德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他知道年轻的萨菲罗斯对他的执着,但没想到居然到了要跟他染成一个发色的程度。念此,克劳德坚决摇摇头,反驳说:“染发伤发质,你这样的发色就挺好的。”
“真的吗?”
“真的,我挺喜欢你这头银发。”
这样的对话跟哄小孩几乎没区别,克劳德深感自己好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而坐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缺爱的大孩子。
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心里一下子被甜蜜的情绪填充得满满,萨菲罗斯忍不住挽起个笑容,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问:“那,我可以抱住克劳德的腰吗?”
带好防风镜,克劳德再次确认一下芬里尔的状态,鼻腔发出低闷一声应答,算是同意的意思。
他哪知道,背后的少年跟小猫嗅到猫薄荷一样兴奋不已,就连竖瞳都稍微放大了些。萨菲罗斯从试探性搂住克劳德,到最后紧紧把人锁住,前后不过两三秒。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克劳德连忙拍了拍萨菲罗斯前面的手,“放松点,你勒得我很难受。”
“那……这样呢?”
“这跟刚才的力度没什么区别吧!”
……
一番波折后,克劳德总算把人顺利带到他们新的住所——或者说,现在可以用“家”来形容的地方。
这不是克劳德的原话,而是萨菲罗斯说的。
“我以为跟家人在一起的住所是可以被称作为‘家’的地方。”萨菲罗斯说这话时,克劳德都能幻视他身后的猫尾巴垂落下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克劳德确实是可耻的动摇了,最终还是作罢似的放弃,让萨菲罗斯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这小子肯定表里一套背后一套,说着不让他讲,心底也肯定会把这个地方认定为他的“家”。
当然了,克劳德绝对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