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怎么会被记载下来,”苍秾继续搅混水,“无非就是说戚彦偷书潜逃,最后戚氏上下都被杀了。”
“书上说偷书的是戚彦,可如今偷书的却是梅芝。”丘玄生推理道,“刚进幻境时大家都因为苍秾小姐离开石室而误以为小庄主写书成功,所以梅芝才会夜间行窃。戚红和我没能拦住她,之后众人都说是戚红策划偷书是坏人。”
不好,怎么所有人都在考虑正事,难道苍姁非出来不可?苍秾心乱如麻,戚红还扯着嗓子喊冤:“我是被诬陷的。之后梅芝还邀玄生夜里去藏书阁呢,玄生更有嫌疑。”
“因为她第一次根本没偷到那本不存在的秘籍,所以要偷第二次。”丘玄生疑惑道,“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是放弃治疗保留自己和苍姁的颜面还是一起丢脸得到离开幻境的线索,这是一个问题。苍秾在心里暗暗取舍,还是决定在正经事上说正经话:“她找的不是你,是殷南鹄。梅芝是东溟会的人,不过殷南鹄说她是在戚彦死后才加入东溟会的,这样就说不清梅芝为什么要找她了。”
“角色一直在变换,也许梅芝是随机找人。”岑既白抓狂道,“怎么有那么多搞不清楚的事啊,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出去?丛芸队长为什么要交给我们这种任务!”
“我们再试一次,叫出苍秾小姐的母亲假装秘籍写成,再看梅芝会如何行事。”丘玄生握紧拳头,“是当场抓住她问清楚,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看她会不会再找殷南鹄呢?”
“先别管我娘,这两种方案都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出去,我们还是留意下别的不起眼的细节吧。”可不能让苍姁出来,苍秾妄想转寰,“控制住梅芝,但是不能让她死了。这回玄生你不要用喵可兽,我们尽量想别的办法。”
不起眼的细节……戚红挠挠头,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我在苍姁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叫小云同学的机关人偶,丛芸队长也是机关人偶,会不会她们两个之间有联系?”
“好,我们先把姑母叫出来!”岑既白欣喜若狂站起来高声宣布,众人一齐看着她,她才说,“我的意思是,不管要执行哪种方案,把姑母劝出石室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的话没人反对,但戚红誓死不写检讨,于是众人商量着还是用食物把苍姁从石室里钓出来。恰逢第二天李大厨回到神农庄中,傍晚时四人带上蟹壳包前往石室劝苍姁出门。
不出苍秾所料,昨夜神农庄风平浪静,根本没有闹贼。睁眼提防一夜的丘玄生精神不振,靠着石壁直打哈欠。石门缓缓上移,岑既白喊道:“姑……苍姁,我们来看你了。”
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照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苍姁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要节省,转动着眼珠望向门外拎着食盒的苍秾等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叫你出门的,《五毒秘法》庄主已经写好了,你是想饿死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出去?”戚红打开食盒细细一闻,赞赏道,“嗯,李大厨精心制作的蟹壳包果然是香。你若是不想吃,那我便把这盒蟹壳包带回去,帮你吃了吧。”
天大的便宜可不能让她捡了,饿了半天的苍姁眼前一黑,撒泼道:“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哪里还有过去的力气?你把好吃的拿过来,我就免了你对我的不敬之罪。”
这人以为自己是谁?苍秾和戚红同时翻个白眼,苍秾还是担心苍姁出来后岑既白对她的景仰毁于一旦,劝解道:“算了吧,苍姁不出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岑既白心意已决,在岑既白和丘玄生的眼神催促里,戚红决定忍辱负重,提着食盒走上前去。李大厨的手艺享誉神农庄非同凡响,蟹壳包的香气随着靠近越发浓郁,苍姁的口水差点垂下来,她抬眼逼迫戚红:“你不打算跟我道歉?”
戚红偏在这种时候骨头最硬:“我没做错事,为什么道歉?我们给你带了这个你吃不吃,还想不想出去?”
在苍姁的幻想中戚彦应该痛哭流涕在她面前跪下,发誓再也不记错魔之左手的名字并双手奉上好吃的零食。但眼下下不下跪已经不重要了,一点微小的让步都有可能让对方看不起自己,苍姁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因五块饼折腰。
她看着不会轻易松口服软,苍秾暗地里松了口气,看来苍姁还是有最基本的一点节操。眼见她无动于衷,丘玄生小声提醒道:“把盖子打开,让她看看蟹壳包有多美味。”
苍秾暗道不好,戚红打开盖子,蟹壳包沾着酥油和蛋黄液的表面在油灯的映照下晃出珠玉般莹润的光泽,扑鼻的香气里隐约能闻出前调是咸蛋黄、蟹黄和面饼香,中调是一点淡淡的柴火的气味,后调是小麦、芝麻、糖和香油。
苍姁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蟹壳包面前溃不成军,她颤抖着伸手拿起一个,满脸是泪地咬下第一口。戚红合上食盒盖子,说:“吃了我们的东西就要听我们的话。”
“小恩小惠而已,我不会什么都听你们的,”苍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戚红,“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我不会忘记你对我有多轻蔑。”她伸手,“再给我一个。”
戚红合上盖子就走:“不给。”
苍姁跳下床追上来:“再给我一个!”
戚红一脚把她踹倒,苍姁在地上哀嚎打滚,拽着食盒不放手。傻眼的丘玄生和岑既白怔在石室外许久,岑既白愣愣地眨眼,丘玄生问:“这样算成功了吗?”
看着石室里追着戚红跑的苍姁,岑既白擦擦额前的冷汗道:“算……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