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兰会错意,问:“你饿了?早饭想吃什么?”
“还没到早饭时间,是我觉得她长得有意思,”钵陀遽然出手扼住臧卯竹,袖中滑出一柄末端雕花带刻印的金药杵,冲着臧卯竹比划道,“在你这张脸上烙个章怎么样?”
臧卯竹拼命挣扎,尖叫起来。丁汀源上前拦住钵陀,喊道:“等一下,这种事至少也要等到竹竹自愿才行吧?”
臧卯竹崩溃地叫道:“怎么可能会自愿啊,被印了那种东西我以后要怎么见人?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个破地方了!”
钵陀手腕一翻,那沉重的杵头一下砸在丁汀源面门。丁汀源没松开抓着她的手,闭眼大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会帮你说服竹竹的,她生气弹箜篌就不好听了。”
臧卯竹叫个不停,钵陀铁了心要对臧卯竹下手,眼看丁汀源的力气掰不过钵陀,褚兰只好把臧卯竹拖走,丁汀源护着臧卯竹退开好几步,褚兰拦住钵陀道:“大早上的不吃饭容易得胃病的,你要是没胃口我就给你煮点面汤喝。”
丁汀源连拖带拽把吓得腿软的臧卯竹拖到后院里,臧卯竹脾气上头疯狂比划道:“她算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那几个臭钱就能买我?我呸!臭显摆她那个指环,要是那十个人同时往不同的方向跑,该叫主人的就是她了!”
丁汀源还记着正事,宽慰道:“你冷静点,现阶段我们不能随意违抗她,我们必须取得她的信任。”
臧卯竹抽出一卷白绫就要借着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吊,丁汀源赶忙拉住她道:“不要乱来啊,我发誓,我发誓!万一她再提出这种要求,我势必豁出性命帮你拦住她。”
“商鞅真是倒霉,他当年怎么没遇见这么呆的?”臧卯竹这才罢休,把上吊的白绫当做围巾往脖子上一裹,忿忿道,“我不想受这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冷静点啦,我们找找机会,”有只灰鸽落在枝头,丁汀源向它伸出手,“先飞鸽传书把消息递出去吧。”
那只鸽子是邬丛芸的作品,以千种细小零件拼接而成,外头涂上灰漆,与寻常凡鸟无异。但它只会飞往设定好的地方,丁汀源把它的脑袋扭几下,伸手将它放归天空。
灰鸽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划开早晨的炊烟晨雾,越过城中重檐园林,落在城东一处偏僻破屋的房梁上。
戚红正在教岑既白以合适的价格向商贩购买想要的货物:“对,你就问老板能不能小刀……”
岑既白似懂非懂,问:“小刀是什么意思?”
戚红一拍手说:“就是叫她便宜点呀,砍价用的。”
苍秾望着那边的学前班课程,越发觉得人应该学会藏拙,平时不能太聪明。丘玄生拉她一下,指着膝头摊开的课本说:“苍秾小姐,明白这个哕是什么意思了吗?”
比起管筝语来说,学砍价几乎是幼稚园就该教的技能。苍秾看着满纸哕字就难受,试着猜测道:“是指很想吐?”
丘玄生道:“不对,这个哕是还要考虑的意思。”
连岑既白和丘玄生都能看懂的东西……苍秾无法用只有傻子会的理由麻痹自己,只好问:“学这个真的有用吗?”
“我觉得,活着就是在生活中不断学习的过程。小时候学说话,长大了就学管筝说话,也是掌握了新技术。”丘玄生看她精神不振,尽力把话说得好听些,“跟着苍秾小姐我也能学到很多,就好比……好比……”
她举不出例子,眼看苍秾就要更消沉,丘玄生道:“苍秾小姐学不进去的话,我就继续给苍秾小姐当翻译吧。”
苍秾干笑几声:“算了,我还是努力一下。”
“那我们从最简单的地方重新学起,我一定会教会苍秾小姐的。”丘玄生把书翻到第一页,灰鸽振翅从房梁上飞到摊开的书页间,丘玄生惊喜道,“是队长她们传信过来了。”
听见丁汀源的消息,乐始立即从屋檐上翻下来。戚红和岑既白也赶紧跟进,丘玄生抽出竹筒里的纸条,念道:“她们个人现在是在潜伏当中,一切顺利,褚兰姐潜伏得很完美,只有竹竹的脸遇到了危险。鸠曷暂时没有出现,钵陀只戴了四条链子,不知是不是代表她带了四个人来……”
等丘玄生看完最后一个字,乐始伸手将纸条从她手上摘走。管筝有班瑟保护应当不会有事,钵陀人生地不熟的也想不到来城东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大肆搜捕。
而队长那边,乐始始终放心不下。不管是在管筝的回忆里还是班瑟的叙述里,钵陀都不像是精神正常的好人。
乐始回头看一眼那四人的开智活动,心里觉得有这群人帮管筝就已经足够,还是队长更需要保护。乐始胡乱把纸条塞进袖子里,面色如常地重新翻回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