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讲。”
“您当知道,父皇留您,是不得已,您是北玄边军的‘定心丸’,东边海匪猖獗,北人虎视眈眈,徒儿希望,您能回到国师位上。”
“这不是臣说了算的。”
“师父,父皇已然答应了徒儿,只要明日您赢,您便可以回归高位。”
玄萧沉默了好一阵才答:“臣会尽力,谢殿下。”
“那师父,徒儿就先告退了。”说罢,他便起身行礼离开。
“殿下,君臣有别,以后还是莫要这般叫罪臣了。”说罢,玄萧挪动脚上铁链,躺回榻上。
看着牢门被狱卒锁上,太子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能看出来,玄萧说到底,终归是介意的,也是,谁能同自己的行刑的刽子手回到从前?
初七,大雪节气,东都银装素裹,已经下了半个多月雪了。
玄萧穿着单薄的囚服,被押到池国师府,静静的跪在堂前,浑身都刻满了刑具留下的伤痕,他们不为别的,他们也不需要玄萧交代什么,这世上的人总有一些奇怪的征服欲,喜欢让这世上最强的人跪在自己脚下,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整人而整人。
池彦对于手下向玄萧动私刑的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把玄萧弄死,他都不会管。
“明日就是大雪,你说,这擂还打不打呢?”池彦靠在椅子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浑身挂彩的玄萧。
“打。”虽然玄萧被伤了腿,跪在地上,身板却挺得笔直,纵然他知道自己赢不了,纵然知道他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但是他不打就不会成为笑柄了吗?池彦最喜欢的就是杀人诛心。
池彦拍手叫好:“不愧是国师大人,有骨气,我等着你双手奉上凌霄令。”
玄萧冷哼:“你当真以为赢了老夫,就能得到凌霄令?”
“你什么意思?”池彦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明日你便知道了。”
第二日,玄萧被押送至天门擂,有围的百姓认出玄萧就是几个月前救人的人,见他这副模样,有人唏嘘有人嘲笑有人朝他扔东西,中也有人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萧,不是我们要为难你,只是,你毕竟是戴罪之身,我们实在是不好给你解开。”那卒吏一脸“为难”,池彦这样说的,他也不敢不听。
玄萧也知这是池彦故意要他难堪,就算知道这东西妨碍不住自己,但是就是要让自己戴上。
池彦一肚子坏水,这不单是当众羞辱,也是想毁玄萧在百姓心里的形象。
披枷带锁上擂台的,他是头一个,池彦接了太子的命令,不许杀玄萧第二次,但是没说不能侮辱他,他也怕玄萧东山再起,他得让玄萧的形象在百姓中烂透。
玄萧看了看自己这身可笑的装扮,冷嗤着摇摇头,他只知道在靖朝有让囚徒披枷带锁进斗兽场的,披枷带锁上擂台真是头一回了。
玄萧也没为难那卒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将内力灌注在双脚上,稳稳的走上擂台。许多人都看出玄萧满身是伤,却不知玄萧的膝盖几乎已经废了,此时他以内力行走,已是强弩之末。
玄萧刚踏进场地,池彦就发动了攻击,玄萧早有料到,轻盈地闪开,他内功被特制的锁链锁死,无法发挥威力,此时此刻他只能是全凭外功了。他虽然手持长剑,但是他知道,池彦是知道他剑法生疏,故意不给他用棍与枪这样的长兵。
池彦略带臃肿的身体,在擂台赛滚来带去,玄萧还有些占上风,玄萧的出招速度与招架速度相较于与巫铭打架时不知慢了多少,玄萧每一个剑招纯熟郢匠挥斤,若是他身披的手战甲,那必然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薄薄的囚衣尽显他结实的肌肉和漂亮的身材,一招一式尽显阳刚之气。就算是披挂枷锁也如披挂绫罗,高贵是骨子里的,能让京城的女子一见倾心的那种美。
池彦剑法阴险毒辣,尽挑要害打,玄萧尽是防守姿态,时不时出两招意思一下。
玄萧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池彦,心神却回到昨夜太子秘密来见他的场景。
太子深知玄萧武功高强,不会输给池彦,故而向陛下请了旨,若池彦败,那便罢免其国师位,欲让玄萧官复原职。
可玄萧却明白,太子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些,摸不清宣帝真正想意图,倘若自己赢了,才是真正没了活路。
宣帝设计杀他,便是因为忌惮他权大,如今回归,怎么都是要制约自己的,池彦便是一个好工具,怎么可能会被宣帝抛下?
再说,玄萧乃当世第一高手,若北玄能有另一人赢他,再怎么说也能震慑他国一二,让人知道北玄又出高手,也先不管这赢的光不光彩。
一枝独秀怎比得过花开并蒂?
北玄不沿用前朝内阁,恢复相制,本就让皇帝权力受损,让权臣相互制衡,这才是宣帝想要的局面。
再者,天下才太平二十年,北玄民生尚未恢复,周围有些国家野心勃勃,对北玄虎视眈眈。
就算是这池彦再不济,但国师此位非同于文武百官,仅一人之下,与外朝丞相和内朝都察监一样,拥有实权,且有关键时刻集三省六部临时同时听他调遣之权,若是北玄现在没有了国师,那么权位结构将发生很大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