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
凌云宗二长老宋束刀满脸震怒,哆哆嗦嗦指着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人,惊雷阵已跃然掌上,“宗主,让我宰了这以下犯上的孽畜!”
华彩卓然的天阙台此刻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客宾友,然而除了五层楼上的几位家主及其亲眷,没有任何人看得见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刑法长老如此动怒。
秋沉踮起脚,扒着楚家主的肩头望里头一瞄:只见山轻河正囫囵个把裴颜压倒在地,整个人如僵死般一动不动。那裴颜也不见挣扎,只有袖口簇簇抖动,似有动作。
见状,秋沉赶忙捂住嘴里的笑,又瞅了瞅见几步之外的大长老,他正满头冷汗地撑着一层防御结界隔绝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呢。
大长老压力巨大不敢挪步,只好拼命跟三长老使眼色,要他赶紧拉开暴怒的老二。三长老心领神会,立刻拽走宋束刀的胳膊,嘴里不断忽悠:
“老二你别冲动!这可是宗主唯一一个弟子,你要把他打死了,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宋束刀骂骂咧咧甩开他,横眉冷目地指着地上的山轻河破口大骂:“什么唯一弟子,打死他,我闭着眼都能找出十个比他强上百倍的!你别拽我!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何体统啊!”
宋束刀越说越气,干脆一掌推开三长老,气势汹汹地拽起山轻河一只胳膊,嘴里尤在叫骂不已: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孽障,枉我凌云宗冒险将你收入门下,你居然如此放肆无礼!三百年了,三百年了裴颜才收一个徒弟!你居然,居然——”
说着,他狠狠一扯,当场撕裂了山轻河本就不太结实的麻布粗衫,山轻河一个趔趄,才要站起,却听身下之人突然开口:
“别动。”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宋束刀一下愣住了。
半晌,他恨恨跺脚,仰天长啸:“师门不幸啊!”
山轻河听着二长老的怒号,下意识缩了下身子,裴颜以为他衣衫尽碎冻着了,遂用自己掌心盖住他裸露的手臂,一双清灵凤眸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师,师父......”山轻河暗暗叫苦,“要不,先,先起来......”
裴颜不紧不慢地盯着他瞧,“不急。”
二长老哭喊半晌,一回头,亲眼看到裴颜的手正死死按在山轻河腰上,顿时感觉生无可恋,这仙不修也罢,遂一头碰到结界上要死要活:
“让我跳下去,让我跳下去算了!”
“二长老息怒,”楚万生和谭峰一人一边架住胡乱踢腿想跳楼自尽的宋束刀,“裴师尊不是胡来的人,也许这里面另有隐情?”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束刀明显更崩溃了,说什么都要从天阙台上跳下去,口里还嘟囔什么“我愧对先祖不如一死了之!”
楚宴清没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长辈身边,一边念着“弟子冒犯”,一边掰过他的头往后瞧,口内低声哄劝:“二长老,秋家主已经快贴到裴师尊身上了,这样您也不管吗?”
宋束刀跳楼的脚步一顿:谁?谁贴裴颜身上了?
那个男女不忌的风流浪子秋沉?
这还了得?!
他甩开桎梏“嗖”一下冲进人群,毫不客气地提溜着秋沉的后脖领子将他扯开,“怎么,你还想趁火打劫?!”
秋沉扯着被卡住的领口羞涩一笑:“我只是好奇裴师尊在瞧什么。虽然这小弟子长得极好,可裴师尊也不用这般迫不及待吧......”
秋沉语气暧昧,却又夹杂着几分寒凉揣测,很快便在众人心中种下了一个疑影儿。尤其是谭镜轩。他看山轻河的目光都快变成刀子了。若不是他爹察觉事情有异,一早定住了他,他早就一脚把山轻河从天阙台踹下去了。
“裴颜,”大长老明显感觉到了有好几家的势力在堂而皇之的突破他的结界,“我快顶不住了!”
裴颜深知柳如云功底,晓得他绝不可能在自家地界上撑不住一个小小防御结界。但既然师兄开口了,他也只好作罢,刹那间收回自己探进山轻河体内的灵识。
裴颜指尖微动,点了点身上的人,“扶我起来。”
谁知那山轻河竟像没听见一般,丢了魂儿似的按着他的双肩,一双勾人的桃花目追逐着裴颜眸中的一池春水,竟有些痴醉不能自拔。
他细细凝望身下之人,见他春山八字,眸含清雪。面有仙人之色,质若冷月之光。仿佛只消看他一眼,就能泯却千般烦恼,万种恩仇。
山轻河沉醉不知归路,望着这张脸喃喃自语:“内娱怕是要变天了......”
“......”
裴颜闭了闭眼,突然生出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