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明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把拉住他的手,往水声的方向快步走去。
水声越来越响了,眼前的瘴气也渐渐变淡,显出一片空旷的石滩。
石滩上坐着个小孩,嘟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原来水声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可在这地方,怎么会有小孩?
小孩见有人过来了,绽开笑容,乐颠颠地跑过来。他拉起公冶明的手指,要他跟着自己走。公冶明一手被小孩拉着,另一手牵着白朝驹,就这样侧着身走。
小孩带着他们穿过一小道洞穴,这洞穴里别有洞天,是一大片草地,草地里有座小茅屋,倚着石壁而建。茅屋的院子里有口井,还种着不少蔬菜,种得歪歪扭扭的。这里的空气很清澈,没有瘴气,闻起来很清新,令人身心愉悦。
“娘,有客人来了。”小孩奶声奶气地对着屋子喊。
屋子里闻声跑出来一名三十上下的女子,身材丰盈,穿着短打,对着两人笑,笑起来下巴尖尖的。
“秋生,你怎么带朋友来了?快来快来。”她对着俩人招呼道。
秋生是谁?俩人疑惑地对视一眼,心里都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秋生……”她忽地凝住了,看着公冶明的脸,“你的脸怎么伤到了?是谁弄的?是不是叶藏弓?我就知道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你等着,我去拿药……”
说罢,她又往屋里走,真去拿药了。
公冶明见状转身就往屋后走,他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其他的路出去,更重要的是,他要躲开这个疯女人。
“你别走啊!她应当知道怎么出去,我们配合下她……”白朝驹小声喊道,就见女人走出来了,手上端着个小瓷瓶。
她看到白朝驹一人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忽地绽开笑容,说道:“秋生,你可算来了。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的脸被人伤了,担心死我了,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办……”
说罢,她伸手要往白朝驹脸上摸过去,想看看这是不是梦。
白朝驹惊慌地退后半步,露出个礼貌的笑容,说道:“我是秋生的朋友,不小心迷路到了这里,姐姐可知道如何出去?”
“秋生的朋友?”疯女人皱起眉头,打量着他。
白朝驹想起她方才口中的人名,胡诌道:“我就是叶藏弓。”
“是你呀。”女人又绽开笑容,“快快,来屋里坐坐吧。我听他老提起你,说你的苗刀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你老家可是在龙门山?那里风景一定很好吧……”
她带着白朝驹走到屋内,安排他在桌边坐下。
“你跟我聊聊秋生和你们一同闯江湖的趣事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鹦鹉洲比武认识的吗?”
“我现在特别着急,想从谷里出去,能带我到碧螺湖边吗?”白朝驹问她。
“碧螺湖……”疯女人好像进入了一段遥远的回忆,“我也不知道碧螺湖在哪里,秋生会带我去的。他说,那地方有群恶人,砍了村民辛辛苦苦种下的桃树,村民托他讨个公道。可是奇了怪了,他怎么还没来……”
她陷入了惆怅,接着,又恍然大悟道:“对了,他一定是去托人磨他的剑了,他最宝贝那把剑了,出发之前,可得把剑磨好了。”
她又笑着看向白朝驹,说道:“你知道碧螺湖?那地方危险吗?那些人怎么样?你要是有什么知道的,可一定要说出来,我好提醒他。”
她的记忆,好像停在去碧螺湖前了,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了她,让她把一切都忘了,永远停在去碧螺湖之前,还有她的秋生。
白朝驹环顾了下四周,这个小茅屋的梁柱有些破旧,但茅草很新,像是不久前才换过。她家里还有口米缸,里面存着半缸子米,这里应当是种不出米的。
白朝驹知道了,有人会来照顾她,大抵是某个好心的村民,隔段日子来一趟,给她送点吃的。不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那是你的孩子吗?”白朝驹问她。
“你说阿兰?”女人笑道,“是呀,她是我和秋生的孩子,是个女孩儿。性子随她爹,有些太野了,喜欢在泥地里瞎玩。”
“我想去看看阿兰。”白朝驹说道,他礼貌地起身,走到院子里。见阿兰席地而坐,扒着院子里的草玩。
“阿兰?”白朝驹蹲下身子,试着叫她。小孩抬起头,乐颠颠地走过来了。
“这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来?”白朝驹问她。
“有。”阿兰说道。
“阿兰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吗?”白朝驹问。
阿兰歪着脑袋,思考着。
“一天、两天、三天……他三天后会来。”
三天?勉强还来得及。白朝驹想着,等那人来了,一定要让他把自己和公冶明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