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驹心里有了底,他站起身,左看右看,看不到公冶明在哪里。
“他在那里,在狗狗边上。”阿兰看出他在找谁,拉起白朝驹的手,要带他过去。
他跟着阿兰走到茅屋侧边,有一处小小的凹槽,在石壁上,白朝驹看到个黑衣服的人蹲在那里。
“你在逗狗吗?”白朝驹走近过去,看到他拉着两根木棍似的爪子,那干瘪的爪子从洞窟里伸出来,手指根根分明。
哪爪子长成这样的狗?白朝驹定了定神,看清楚洞窟里倚着的,分明是个人。
那人模样和骷髅差不了多少,他双手双脚都细得皮包骨头,肚子倒是鼓鼓的,与干瘪的四肢不成比例。他的眼睛被挖去了,留下两个凹坑,看起来更像骷髅。他的耳朵也被削去了,只剩两个黑黢黢的洞。
公冶明拉着那人的手,在空中笔划着什么。
干尸张了张嘴,从干瘪的嘴巴里挤出句浑浊的话:“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
白朝驹这才确定他是活人,惊讶的看着公冶明:“你刚刚……是在和他说话?”
公冶明点了点头:“他瞎了,也聋了。”
白朝驹若有所悟,原来小老鼠拉着他的手,不是拉着玩的,他是在比手语,让那人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只是那人手脚都干干瘪瘪的,好像也被废了,使不上一点力气,不然不会倒在这里。
“他是谁?”白朝驹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形同骷髅,眼盲耳聋,四肢具废的人,难道就是女子心心念念的秋生?她想他都想疯了,可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也许正是因为他变成了这样,她才不敢认他吧。
那干瘪的人忽地笑了下,问道:“晴儿还在吗?”
公冶明托着他的左手,把他右手三指折拢,只伸着拇指和小指,小指往下贴着左手手掌上。是“在”的意思。
干瘪的人说道:“晴儿,你一定很辛苦吧,这么久了。”
空气沉寂许久,他又说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小心重明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朝驹也蹲下来,他想问个究竟。
比划半天后,那干瘪的人发出了一声长叹:“你们知道中原三剑客吗?”
二十年前,长江畔鹦鹉洲每年举办比武大会,吸引东西南北的侠客参加。
其中一场相当出名,那一场之前,比武台上鲜有人用剑。剑的名声在外,可造高且易折。自秦汉后,剑就不及刀泛用了,先是军队中,慢慢扩散到民间,更多作为一种配饰。
那次比武,有一名惊才绝艳的年轻剑客,他使一柄长四尺的双手剑,一举拔得头筹。
打那之后,就有数以百计的人用剑了。他们的剑术不怎么样,却争相模仿他的穿着,模仿他的发型,希望以此名扬天下,或是俘获少女的芳心。
可这些模仿者无一比得上那人,越是模仿,倒令那人的声名越发浩大。人人都说,他是全天下第一流的剑客,他叫闻秋生。
只有他的几个老友,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这人看模样是个翩翩君子,其实是个长不大的幼稚鬼。他自恋的很,最喜欢撩拨无辜少女,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
“我说啊,既然我们闻公子都扬名天下了,咱们几个岂不是可以借借他的风光?”说话的是一名少女,她腰间别着捆红色的鞭子,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客,名叫阮红花。她和闻公子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而闻秋生显然没把她当作一名女子。
“小红说得对啊,我们该怎么蹭蹭他的名号呢?”应和她的是一名反手持着长刀的少年,他带的是柄苗刀,有他腿那么长,名叫叶藏弓。
“就叫……中原三侠如何?”阮红花说道。
“不行不行,这名号和江南二侠太像了。自打江南二侠莫名其妙的不欢而散后,江湖上都取笑他们,说是江南二傻。若是我们也叫这名,马上就有人说我们是中原三傻了。”叶藏弓反驳道。
“江南二侠?那是谁?”问这话的是名温婉的少女,她笑起来很明媚,下巴尖尖的,名叫袁晴。
叶藏弓同情地看了袁晴一眼,他知道,她是闻公子的新欢,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抛弃了。
“江南二侠就是两个自命不凡的二傻子,一个使枪的姓杨。还有个名字很长的,好像是纵什么,我也不记清了。”阮红花说道。
“不如这样。”闻秋生说话了,“你们不是想蹭我的名气吗?就叫三剑客如何?”
“哈?”阮红花和叶藏弓同时发出疑惑,他们一个使鞭子,一个使苗刀,和剑挨不上半点关系。
“这有啥。”闻公子信心满满道,“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闻公子的师弟师妹,刀和鞭子都是你们练着玩的,他们又不会真的来试探你。”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叶藏弓应道。
“好……吧?”阮红花将信将疑地答应了。